福爾馬林的用途很多,但和當前案情結合起來,它便隻有唯一的用途——保存兇手的“戰利品”——流浪漢被剁下來的那根右手小指。
聽到一聲輕笑,冉季轉過頭,是他那聰明過人的領導正在扶額苦笑。
不論邏輯還是動機,那個狡猾的連環殺人案的真兇都不應該,更不會,蠢到把為下一次犯案準備的儲存容器鎖在酒店的保險櫃裡。
這擺明就是張清佑為了給張迎鶴頂罪提前準備好的,那個能攪動商場風雲的男人,竟然在用如此拙劣的方式做着無謂的掙紮。
但凡他真是兇手,那瓶子裡也不會隻有福爾馬林。
張清佑不惜做到這一步,隻有一種可能:他确信張迎鶴就是真兇,甚至看到過張迎鶴保存受害人小指的玻璃罐,所以才會準備同款放在自己的私人空間裡。
張清佑究竟是在哪個瞬間意識到這件事的呢?
意識到事态已經完全失控了,這事壓不下去了,沒法掩蓋,沒法補救,甚至沒法阻止新的犯罪,他這個做哥哥的,隻剩最後一條路——參透弟弟大鬧一場的目的,并如他所願,把罪名全攬到自己的身上。
他是懷着怎樣的心情,跌跌撞撞又滿心惶恐地追在弟弟身後,狼狽不堪地想要替弟弟善後,卻發現問題一樁樁,都不在自己的解決範疇内,他掀開那一具具無辜的流浪漢屍體,看到他們的背後血淋淋的恨意,都書寫着“死的怎麼不是你”。
案子還在濱海分局的時候,冉季曾經在案情分析會上提出過猜想,兇手這麼做,可能是想向某人傳遞信息,他說對了一半,那的确是張迎鶴想要傳遞給張清佑的信息,隻是那信息并不是死者被剁掉的右手小指,而是兇手讓受害人面對着的的超凡地産的廣告。
張迎鶴自以為抓住了張清佑的把柄,以此相要挾,逼張清佑就範。
太多此一舉了。
就算張迎鶴不要挾,張清佑也會心甘情願替他扛下罪名。
這世界上的傻子可真多。葉錦書發自内心地嘲笑着張清佑。
俞安雨自然也明白張清佑這麼做的用意,但他沒有證據證明這是張清佑故意為之,無憑無據做出這樣的推測,在旁人看來未免太強詞奪理。
俞安雨歎了一口氣:“既然如此,岑主任就詳細說一下現場取證的情況吧。”
“我們組負責搜查張清佑在銀海酒店長期居住的套房,他的房間每天都有酒店的工作人員出入打掃,我們也向酒店的保潔和管家做了了解,張清佑房間保險箱的密碼隻有張清佑知道,其他地方都沒有上鎖,保潔每天都會打掃,保潔沒有發現他的房間有異常。張清佑的衣服換下來之後,管家會送到酒店洗衣房,洗衣房的工作人員會根據質地選擇幹洗或機洗,目前他衣櫃裡的衣物都已經洗過了,沒有發現明顯異常。”
當然不會有異常了,因為他本就不是真兇。
葉錦書麻木地聽完岑行的彙報,另外兩組分别負責張家在市内的别墅和張迎鶴公寓,各組代表也依次彙報了取證情況。
張家别墅的地下室内有和龍脊山地下室相同的挂鈎,地下室裡有濃烈的消毒水氣味,推測近期做過大掃除,魯米諾沒有反應,但在地上發現了一顆碎玻璃渣,地下室裡并沒有玻璃,這是個異常點,遂把玻璃渣帶回來檢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