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讨厭的事情之一就是好不容易湧現出睡意時被電話鈴聲吵醒，人就不該抱有僥幸心理覺得夜深人靜沒有人會來找自己。

你沒有開燈而是艱難的把手伸出被窩在床頭櫃上一頓亂摸，在把杯子推到在地上之前你成功摸到手機，因為過于困頓你都沒睜眼看來電顯示隻是眯着一條縫确定按下接聽鍵後又放在枕頭邊。

電話那頭久久沒有出聲，久到你以為這是誰的騷擾電話不耐煩的啧一聲想要挂斷時突然發出聲響，你聽見對方喊出你名字。

大腦幾乎是一瞬間就認出這個聲音的主人，睡意消散些許:“我以為你早删了我的号碼。”

畢竟當年你們倆分手不算特别愉快，你想要的承諾他給不了，他想要你的完全順從你又給不了他，在長久彼此折磨和長痛不如短痛之間你選擇分手。

劉箐橙是一個理性絕對大于感性的人，他做過最感性的事情估摸着是當年答應和你開展一段戀情，雖然不過維持兩年左右便散了。

你等了一段時間也沒等到後續。

這才是劉箐橙，他向來不會主動解釋或者說些什麼而這通電話很有可能是他誤觸又沒想到你會接起才會存在的。

“沒事的話我挂了。”

偏偏在你說完這話劉箐橙又出聲，那句話又輕又快:“新年快樂。”

被他這麼一說你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今天已經是年初一，除夕夜就這樣被你渾渾噩噩的睡過去。

你做了些什麼來着？新年對你這種孤家寡人來說隻是普通的假期日，沒有親人朋友更沒心思去構建人際關系，别人着重準備的年夜飯你則是從冰箱裡翻出冬至時跟着習俗吃湯圓時剩下的半袋，湊合着随便活。

你這一生都很湊合随便活着，劉箐橙是你人生的變數。

“……新年快樂，大明星。”

在得到你的答複之後電話立刻被挂斷，冰冷重複的忙音從對面傳來吵得你耳朵生疼。

你挂斷電話沒去看手機顯示屏，安靜的平躺在床上聽着窗外稀疏但仍沒徹底消失的煙花聲，你突然回想起當年和劉箐橙還在一間破出租屋裡掙紮求生的過往，那年的除夕夜你似乎強行拉着他出門去看煙花。

那時候他還叫劉青城，生日在四月，頭發沒有染成青灰色，是個靠在萬福樓洗碗追夢的年輕人又或說是小孩也不為過，你們之間的距離也沒那麼大。

你沒有野心勃勃，你向來是随波逐流主打一個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躺着不動，劉青城與你完全相反，他想要得到是他會拼盡全力要去得到，哪怕跌倒渾身是血他都會站起來。

那年除夕夜比往年都要冷，劉青城雖然頗不情願還是被你拉出來站在視野開闊的地方蹭别人的煙花看，不是買不起煙花而是看别人煙花更有價值。

劉青城說你很無聊喜歡這種轉瞬即逝的東西，你反問劉青城他喜歡什麼呢。

“能被我握在手裡的。”

為他所用的工具，隻不過這半句話劉青城沒說出口而是吞進肚子裡。

你就是他目前唯一為他所用被他握在手裡的工具。

“你啊……”劉青城的臉被你捏住一頓搓揉，他皺了皺想起你們尚在交往的身份最終還是忍耐下來沒有拍掉你的手。

他皺起的眉也被你順手撫平，你還問他:“能不能笑一下？就當做是給我的新年禮物。”

劉青城是真的不怎麼愛笑，上次見他笑還是你沒看路一頭撞在玻璃門腦袋起了個包被他無情嘲笑，他的快樂建議在你痛苦之上。

劉青城不說話，黑黝黝的眼睛盯着你，你把他的沉默當做默認用手指抵在他唇角邊向上提拉，一個不怎麼情願的微笑出現。

那一刻你是挺想拍照留念的，可惜相機太貴你買不起，後面買得起相機，他的身邊已經有太多人成為許多人眼裡的主角，也不再需要你。

“劉青城。”

“嗯。”

“明年也一起過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