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正廳，拐過走廊上了遊廊，杏兒心疼扶着自家小姐走着，“小姐，你為何非要去老夫人那兒弄個明白，那個什麼玩意的夫人，你幹嘛聽她的話跪碎瓷片，小姐，你疼吧。”

由于腳上有傷，柳春柔走得有些滿，每邁一步都扯着傷口，疼痛，這點兒疼痛不算什麼，隻是心裡頭的疼痛更甚，蓋過去了，與其說今天是去找婆婆阻撓樂姑娘進門，倒不如說是給自己一個了斷。

佟柳兩家的好姻緣在這兒斷了也是個好的。

好聚沒個好散。

柳春柔嘴角上揚，扯起一個苦笑，杏兒見狀，心裡十分痛心，“老夫人怎麼可以這樣對你。她真壞。”

“不許在背後說人壞話。”柳春柔開口了，面色平靜，眼睛無波無瀾，好像什麼是事情沒有發生，直直看着前方。

杏兒不甚服氣嘟嘟嘴巴，不再說話，認真扶着小姐走路。

小姐什麼都好，不僅容貌才華具佳，而且待人接物從來都是極好的，最重要她一心一意愛慕佟少爺，哎，佟少爺怎麼不知道珍惜。

小姐真不值得。

杏兒嘴上不說，心裡替自家小姐抱不平，小姐柳春柔亦是沒有說話，安靜走好腳下每一步。

她和曦誠成婚三載，她原先是不明白，現在恍然大悟了，未成親前曦誠是那樣的愛護她，呵護她，說不讓她受一點兒委屈。

佟柳兩家住得近，有多少有點兒沒有血緣關系的遠方親戚在内，免不了互相走動，大人走動，孩子自然也熟悉起來了。

那時候她多大?曦誠多大?她喊曦誠表哥，曦誠笑眯眯喚她柔兒。

兩人一同玩耍，一起上學，一起吃飯，好得不要不要的，手牽手，相視而笑，看上去金童玉女一般。

也不怪兩家大人以為他們之間有别樣的情愫，親上加親，上趕着給他們定下婚姻。

她不拒絕，是因為她喜歡曦誠表哥，她的小世界裡曦誠表哥是完美無瑕的，是旁人無可比拟，她自然是沒有理由拒絕這門好姻緣。

那麼曦誠呢?他又是為什麼?明明不喜歡自己，偏要在人前裝得很喜歡自己樣子，還硬着頭皮應約娶了她。

這三年來她左思右想，總是想不通，他們是多麼要好的，多麼相愛的人，怎麼成婚後，他的變化那麼大，洞房花燭夜連合卺酒都不願意和自己喝，甯可獨自睡在冷硬的地上，也不願意上床碰她一下。

她是哪裡做錯了，惹曦誠不開心，讨厭了，三年來的竭力讨好，伴随。換來隻是愈發冰冷的疏遠和寒意。

現在，她明白了，自打曦誠說要納樂姑娘起，她一下子明白過來，知道了，原來不是自己不夠好，而是曦誠早已有了心悅之人。

和自己成親不過是為了履行婚約，不想被人诟病在高中後抛棄未婚妻。

在人前與他人秀恩愛不過是為了維持他的面子，做官了，家裡和諧總比雞飛狗跳的強。

曦誠是多麼要面子一個人啊。

三年恐怕是他的極限了，他捏着鼻子忍耐了自己三年，為了維持好他的好郎君的形象，在官場上他步步高升，現在是正三品的翰林學士，還肯娶已經壞事被下大牢的國子監司業樂大人的女兒樂婉音為妾，這份感情當真是感人呐！

可是她才是三人中那個不自知的小醜。

這段錯誤的婚姻本來不該開始，是時候結束了，結束這三年的痛苦折磨心碎煎熬。

終于可以放下了，可是為什麼心口還是那麼痛。

“小姐?”杏兒推開房門看着目光呆直的小姐，察覺到她眼睛裡晶光閃閃，好像細碎的星星一樣，或者是露珠，杏兒猜疑，小姐這是哭?

柳春柔一本正經看了眼杏兒，很淡然問道，“怎麼了?”

杏兒讪讪回道，“沒，沒什麼，我去找點兒藥…少，大人，你怎麼在這兒?”不是應該在前廳準備迎接新人嗎?杏兒滿臉疑惑看看房間内早已經等候已久的佟曦誠，在看看自家神色平靜如常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