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一場虛驚

車内，何靈娜默默流淚，低下頭不停地祈禱，樊望宇則弓着背，放在腿上的雙手死死交握，掌心中滿是冷汗，面色蒼白如紙。

“……到了。”

等蔡姨趕到派出所院前，二人就急不可耐地跳下後座，直奔辦事大廳。

拜托了……千萬不要有事……

樊望宇步履匆匆、呼吸急促，心髒伴随焦炙越懸越高，像被一隻無形大手給狠狠攥住，混亂的思緒壓得他喘不過氣。

也許是注定，又也許是巧合，當他踏入大門的那一刻，迎面便遇到一個人扶着腦袋慢吞吞地走了出來，來者一擡頭，正正與樊望宇四目相對。

樊望宇屏住了呼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俞一詩臉上多了好幾道劃痕，頭上也纏着一圈繃帶，神态看起來異常疲憊，在發現對面那三人後，她瞠目結舌地呢喃道：“你們？……”

直至這一刹那，樊望宇才感覺到，自己斷掉的呼吸又回來了，啞然許久，他才從喉嚨中低低地發出了一聲：“一……”

“一詩——”何靈娜叫喊着，沖過去猛撲到俞一詩身上，哇哇大哭起來，“你去哪裡了，害我們擔心死了！”

“靈、靈娜？”抱住何靈娜，俞一詩驚詫不已，看了樊望宇和蔡姨一眼，她愕然問道，“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廢話，我們肯定會知道啊！”何靈娜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泣訴，“你今天一天都沒來學校，又沒聽說你請假，打電話也打不通，問老師老師還什麼都不說！放學後我們跑到你租房子的地方，居然說發生了命案！你真的吓死我們了，我們還以為你……你……”

俞一詩不好意思地苦笑：“抱歉抱歉，其實警察已經幫我給老師請假了。畢竟住的地方發生了命案，我又是第一個目擊證人，所以得來派出所做筆錄，還要協助調查，至于老師不告訴你實情，應該是警察交待要保密的。然後就是我的手機被摔爛了，根本打不了電話……”她說着說着，忍不住偷瞄了一眼樊望宇，擔心他又因此發火責怪人。

“笨蛋……”樊望宇卻沒有如俞一詩預想般生氣，反而目光柔和地看着她，略帶埋怨地說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要想辦法告知别人一下啊。”

“……”

俞一詩啞口無言，摟着何靈娜的雙手不禁緊了一些，心裡湧出來陣陣暖意——這種心情，莫非就是感動嗎？曾經的她，即使消失了一整天，也不會有任何人關心過問，因而早就習慣了獨來獨往，可現在，一切或許都不一樣了……

“還有，你為什麼會受傷啊？”何靈娜淚眼汪汪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連手機也摔壞了！”

“哦，這個啊！”俞一詩徹底沒了介懷，直接笑哈哈地解釋道，“我被兇手推了一下，不小心撞到了樓梯，腦袋給磕道口子！不過别擔心，警察已經帶我去醫院檢查過了，隻是皮外傷，其他沒什麼大礙！”

“……”

對面三人在呆滞中默然。

“你……你見到兇手了？”何靈娜結結巴巴地問。

“對啊，還看清楚他的臉了！”俞一詩自信地做了個OK的手勢，“你們放心，我已經給警察提供完線索，他們現在都出動抓捕了！雖然犧牲了一部手機，但能幫助緝拿嫌犯，我覺得非常非常值！”

“蠢材，你不要命了！”樊望宇瞬間冷臉，劈頭怒罵道，“你一個女生，怎麼敢直接殺人犯對峙，萬一真的惹惱對方，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你是不是嫌命太長了？！”

何靈娜竟也一反常态地跟着激憤：“沒錯！你太魯莽了，你以為你是超級英雄嗎？以後你敢再做這種事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被兩個人輪番訓斥，俞一詩隻好可憐兮兮地認錯道：“我當然知道自己沖動，可是當時的情況根本不容我多想……對不起，以後我一定會三思而後行的，因為如果再來一次，我肯定不會這麼幸運了。”

“幸運？”樊望宇緊瞪俞一詩面龐上的傷痕，愠怒尚未平息，“幸運在哪，你頭上這傷再重點可能就被推進ICU搶救了！”

“确實是幸運，因為你看。”俞一詩回頭，示意他們看向幾個從門中相互攙扶出來的人，表情卻顯得淡然了許多，“跟他們的痛苦相比起來，我這點小傷真的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