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烨梁與江懷樂一道回王府,皇宮内,康甯宮卻殿門緊閉。
“母後,”齊元嘉屏退下人,面色不善:“今日您到底是何意?”
太後劉婉垂下頭,有意回避兒子責問的目光:“沒什麼,母親就是想着攝政王年齡也不小了,也該有個人陪着。”
齊元嘉拂袖:“朕的事也就罷了,您畢竟是朕的母後,可兄長不同。當年您也是一路從平西跟着過來的,兄長是個什麼脾性,您難道不知道麼?”
太後嗫嚅道:“母親隻是提上一提,他不是拒絕了麼,他既不願,母親也不會強迫于他。”
“哦?是這樣麼?”齊元嘉冷笑:“若非今日兄長坦誠自己不愛紅妝,即使他拒絕了卓馨悠,過些時日母後恐怕也要尋别家女兒,借故再次試探吧?”
“……”
太後被說中心事,尴尬地以袖掩唇。
齊元嘉長歎一聲:“您并非搬弄是非之人,是誰在您面前嚼舌根?”
“沒、沒有。”
“母後。”齊元嘉沉下臉:“您莫非忘了,攝政王南下被傳身亡時,朝中那幫大臣們是如何逼迫于朕的?朝代更疊,朕登基尚不滿五年,根基不穩,宗族上下除了兄長,又有誰能壓住那些大臣?”
太後面色露出猶豫,齊元嘉趁機放緩聲音:“兒臣明白,您此舉也是為了兒臣着想。但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兒臣都不願,也不能為了這點小事和兄長生分了。”
皇帝瞧着真誠,太後終是歎息道:“……母後雖久居深宮,此中關系,并非絲毫不知。隻是此事乃英國公的意思,母親亦不好推拒。”
英國公?
出乎意料的名字讓齊元嘉皺起雙眉。他想過方凝玉,想過範守成,甚至猜疑過王崇,卻萬萬沒想到當中有英國公的手筆。
太後拍了拍兒子的手:“的确有他人找過吾,但若非英國公,母親也不會選在今日開口。”
“英國公可有說過為何?”
“不曾。”太後道:“如今京城裡頭,人人皆知攝政王威名,但皇兒莫要忘了,昔日在平西,内政上到底是誰說了算。”
齊元嘉緊鎖雙眉,卻并未反駁。太後接道:“英國公年事已高,入京後多于府内修養,日子久了,有些平西舊人都快疏忽了。可母親一刻也不曾忘,也不敢忘。别說是你,便是當年的攝政王,亦要受其牽制。有些人,不能因為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當他睡熟了。”
“再者,母親知你信任攝政王,但英國公對他的了解并不比你少。英國公雖未言明此舉關竅,但想來與母親所擔憂的并無二緻。朝堂之上,瞬息萬變,你今日信攝政王,或許他也信你,但往後呢?你能保證他一直如今日一般信任你麼?”
“夠了!”齊元嘉一聲怒喝,打斷了太後的勸說。
他喝了一口熱茶,勉強将升騰而起的憤怒壓了回去:“既然是英國公之意,那這一次便罷了。但若是日後再有此事,還望母後事先與兒臣商議一番,再做定奪。”
說罷,齊元嘉頭也不回地朝康甯宮外走去,臨到宮門前,他駐足道:“另外,攝政王待朕如何,朕心中有數,無需他人多言。”
望着兒子離去的身影,太後無奈,唯剩長歎。
***
不日之後,空懸的後位之争終于落下帷幕。圍獵當日獨得皇帝賞識的大理寺卿範守成之女範瑤佳被冊封為皇後,與此同時,右仆射王崇的侄孫女與在宮外等候多時的甘南國德林公主亦一道入宮,分别被封為王昭容、甘婕妤,封後大典定于一個月後舉行。
消息傳至卓府,卓馨悠直接氣病了。
卓正清一貫疼寵女兒,見卓馨悠一臉病色躺在床上,自是憂心。
他坐在床前,親自給卓馨悠喂藥:“悠兒,莫要難過。那日太後欲将你指給攝政王卻被他拒絕,陛下哪怕與攝政王再交好,此時都不便納你入宮。若是你還想入宮,陛下選妃又不是僅此一次,日後咱們再找機會便是了。憑你的才貌,等風頭一過,哪裡會有不入選的道理。”
卓馨悠纖纖素手緊緊揪着被褥:“這些關竅女兒自然知道。但明白歸明白,女兒就是不甘!難道我就這麼不堪,攝政王甯願找個喜愛男子的理由搪塞過去都不願娶我過門?!”
卓正清一聽,知女兒并非為不能入宮而遺憾,更多的還是放不下攝政王。
可人家畢竟是攝政王,連他母親都要找太後旁敲側擊,女兒縱然再喜歡,他又能有什麼辦法?
想了想,卓正清決定從根上解決:“悠兒,其實……為父聽過一些風聲,攝政王或許并非良配。”
“父親此話何意?”
“雖說攝政王入京後并未納過妻妾,但昔日在邊境,身邊可是有過人的,隻是都未曾給名分罷了。”
卓馨悠睜大眼睛:“嗯?”
她怎麼從未聽說過?
卓正清壓低聲音:“這些都是陛下決意複起之前的事情了,為父也是偶然間知曉。跟過攝政王的那些人,有女子,亦有男子。但無論男女,最終下場都異常凄慘。”
“凄慘?”卓馨悠不免疑惑:“怎麼個凄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