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舟剝瓜子剝得更歡了,信步過去,“放過老人家吧,他都要碎了。”
這倆人也不看自己什麼力道,再扯下去就把人撕碎了。
“閉嘴!”宋齊淵率先吼她。
剝瓜子的聲音又煩又讨厭。
楚沉舟‘害怕’後退,扭頭沖宋煜道:“殿下,王叔吼我,他仗着自己是王爺,是咱們叔叔,位高權重,他就吼我。”
宋齊淵:“……”
不是,他就兩個字,她哪來這麼多解讀?
你是好傷心嗎?
你是好惡心。
宋煜上前撥開他們抓大夫的手,“王叔啊,身為長輩,動不動就欺壓我們晚輩,确實讓我們心寒。”
“對,倚老賣老可恥。”楚沉舟說。
“你們……”宋齊淵氣得想一掌劈死他倆。
他倆心寒。
他的心才是,好塞。
從他們手上把大夫解救下來,楚沉舟觀察了一下,對大夫道:“老伯,您随便先看誰。”
她分别指向甯婉婉和楚雙儀,說道:“這位姑娘發高熱有兩個時辰有餘還未退去。”
“這位夫人一路策馬颠簸而來,剛到,剛暈。”
大夫朝楚沉舟和太子投去感激的眼神,今日小報頭條上說得對,太子和太子妃是一對琴瑟和鳴的璧人。
溫和有禮,平易近人。
不像有些人,粗魯野蠻,還要仗勢欺人。
呸!
“要是治不好三姑娘,本王要你全家陪葬。”宋齊淵冷漠的語言直刺大夫腦仁。
大夫兩個一起看,看完後,寫了兩份方子,交給一旁的小厮。
“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姑娘和夫人均無大礙,按這兩個方子抓藥煎服,每日兩次,連服三日便可。”
“無大礙?她高熱不退這麼久叫無大礙,本王看你就是個庸醫。”宋齊淵急了,他抓起大夫的領子,依舊十分冷酷無情。
大夫也顧不上害怕,強硬剛回去。
“王爺,您就是現在掐死草民,這姑娘也是無大礙。”
可以要他的命,但不能置疑他的職業操守和專業素養。
宋齊淵氣結,一個平民老頭,哪裡來的底氣這麼跟他說話。
“你找死。”
宋煜涼涼提醒他,“王叔,您可是王爺。”
宋齊淵殺氣騰騰的視線掃過來。
呵
這老頭兒定是太子找來氣他的。
他丢下老大夫,楚沉舟和宋煜扶住老人家,楚沉舟朝他遞了塊帕子,“老人家,别急,擦擦汗。對了,老人家您貴姓?”
對比齊王的兇神惡煞,遞過來帕子的楚沉舟和攙扶住自己的太子簡直就是天神下凡。
“太子妃折煞草民了,小老兒賤姓羅,是清羅鎮的大夫,行醫五十餘年,有兩個兒子,大兒子不在家,隻有小子尚在家中侍俸左右……”
都不用楚沉舟再問,羅大夫一股腦全招……說了。
什麼家裡的井在什麼方位,院落幾進幾出,地窖在哪兒,還有行醫多年遇上的疑難雜症……
楚沉舟和宋煜耐着性子聽他說完。
宋煜折扇開開合合,盯矚衛乙記下來,“記上,清羅鎮羅大夫,一生行醫,救人無數,行善積德壯舉配享白銀三千兩,記齊王賬上,傳回上都報給千機閣,送錦旗一面。”
宋齊淵:“?”
不是
你要記人好,你倒是出錢啊,怎麼就記他賬上?
而且,這點兒小事,傳給千機閣幹什麼?
“齊王叔,不用謝孤。”宋煜對羅大夫說道,“咱們一起謝謝齊王爺賞賜。”
羅太夫愣愣的跟着太子道謝。
太子不愧是太子,三言兩語就賞他三千兩,大氣。
而且,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跟他說‘咱們’,這是何等殊榮。
宋齊淵沉着臉正要發作,宋煜跟沒長腳一樣飄到他身邊,用折扇擋面,“王叔,孤可是在幫你,這麼多人看着,你為了三姑娘動不動就對老百姓發火,傷人性命事小,失了民心事大啊。”
“……”宋齊淵明知道他不安好心,但他說得又該死的有道理。
該死的宋煜,陰他為西甯捐款,現在又陰他賞一個平民大夫。
太醫院院首羅太醫的賞賜也沒這麼高,他一個老頭子憑什麼?
轉念一想,他譏笑出聲,“不必謝本王,太子說他要賞你一千兩,黃金。”
哼,你以為就你會坑人嗎!
太子笑盈盈望着宋齊淵,“王叔,您又說笑了,孤的錢全捐給西甯百姓。羅大夫,孤有心無力,您見諒。”
“不不不……”羅大夫把手擺出殘影來了,“太子殿下可别吓唬草民了。您和太子妃為了西甯百姓,又是跑前跑後組織捐款,又是親自上陣押送災銀慰問百姓,這份仁慈,上天可鑒。草民可不敢要您的賞賜。”
一千兩黃金真給他,他也不敢要。
“……”宋齊淵沒想到他居然恬不知恥說自己沒錢,當即便朝自己哭窮,明晃晃拒絕賞賜行善積德之人。
臉呢?
他的臉呢?
而且,這老頭兒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宋煜那是組織捐款嗎?那是朝會上逼人家掏錢。
晚宴更别提了。
誰家晚宴讓客人自己帶飯菜?
宋煜和楚沉舟全不要臉幹出來了。
羅大夫沉寂在感動之中不可自拔,慷慨激昂道,“太子妃說得對,隻要人人獻出一點愛,世界将有更好的明天。殿下,草民也要将齊王爺的賞賜捐給西甯百姓。”
“好!鼓掌。”楚沉舟帶頭鼓起掌來,“羅大夫大義,衛辛,快給羅大夫記上。”
宋齊淵兩眼一黑,原本打算送老頭回去半道上滅口,這樣錢也不用賞出去,他還能将老頭兒的死栽贓給宋煜。
結果這個死老頭兒,轉頭把沒下文的賞賜捐了。而他,眼睜睜看到賬本上多了這麼一筆。
有目共睹的一筆,他必須補上。
啊
瘋了,瘋了。
這些人都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