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并不大,但是溪水裡的人極為敏銳,瞬間就發現了,那人猛地拔下插在發間的木棍向外揮出。沈俊隻聽到耳邊一陣風拂過,“铮”的一聲,那根木棍就釘在了他面前的樹幹上。
不是吧,又來一個喜歡使暗器的??
沈俊堪堪躲過這一擊,聽到小溪中響起淅淅瀝瀝的水聲,應該是那個人走出來了,他不敢再擡頭,就這麼杵着。同時伸手抵擋道:“别誤會别誤會,我不是偷看你洗澡,我隻是路過,想過來喝口水,我什麼都沒看見。”
沒人出聲,沈俊卻聽到了有人正在朝他走過來,腳步聲輕盈,在他身前不足一米的地方駐足,随風拂來淡淡的苦澀,似是草藥。
沈俊呼吸的聲音有些重,正要再說點什麼,一個壓低的女聲冷冷道:“不想死的話就别動。”話落的瞬間,一件輕飄飄的獸皮當頭蓋下。
不等沈俊有所反應,又是幾道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緊接着,一個渾厚的男聲響起:“聖女,發生什麼事了?”
身前的亞獸人冷聲道:“沒事,我不是說了嗎?在我洗完澡之前不許過來,我的話你們都不聽了?”
對面的男聲停頓了一瞬,回道:“不敢。”緊接着,就是他們走遠的聲音。
這時,沈俊眼前倏然一亮,原來是蓋在頭上的獸皮不見了,那股淡淡的藥香也不見了。難道那個亞獸人走了?沈俊卻不敢貿然擡頭,就這麼僵持着,過了一會兒,沒聽到什麼聲音,才悄悄睜眼。
面前一個人都沒有,果然都走了。
他猛地癱倒在地,他的四肢本就酸軟,這一頓折騰更是讓他筋疲力盡,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溪水近在眼前,但是一想到這是别人剛用過的洗澡水,沈俊有些接受無能。沈俊心存僥幸道,族長還在阿白的山洞裡,要是發現自己消失了很久也許會來找他。
不知道拍死了多少隻蚊子,沈俊有些躺不下去了,強撐着爬了起來,身體顫顫巍巍,頭撞到樹上,似乎碰到了什麼尖銳的東西,讓他“突”的一痛,捂着腦袋叫了出來。
轉頭一看,是一隻木棍,一端粗一端細,做成了簪子的形狀,看這位置,正是之前溪中洗澡的亞獸人扔來插在樹上的。
沈俊凝視着這根簪子,心裡驚疑不定。那個亞獸人隻是想吓吓他并沒有下死手,甚至幫了他一把,沒讓其他人發現他的存在。有人叫她“聖女”,可什麼是聖女呢?
正想着,一個悶悶的少年音在他身後響起:“沈俊?你怎麼在這裡?”
沈俊猛一轉頭,看到了背着弓箭的阿白,就像抓住了主心骨,安全感一下子撲面而來。他連忙道:“阿白!我正準備去找你,你是要回去了嗎?還好在這裡遇見了,不然我就要白跑一趟。”
阿白抿抿唇,走到他身邊,注意到他手裡的簪子,問道:“這是什麼?”
沈俊把簪子遞給他,将自己在溪邊發生的事說了出來,他隻顧着一吐為快,全然沒注意到阿白的表情越來越奇怪。
說完,他們兩人已經來到了溪邊,阿白準備喝水,手也頓住了。
沈俊無情笑道:“你是不是也不想喝這裡的水了?雖說這條小溪可能一天到晚都有獸人在洗澡,但是總歸自己沒看到還能自欺欺人,現在可真是沒辦法下嘴。”
阿白坐了下來,他确實不想喝水了。
沈俊扒着他的背簍往裡面看,時不時發出驚歎聲:“哇!好肥的野雞,得有十幾斤了。還有雞蛋!好久沒吃過雞蛋了,這下有口福了。怎麼還有大雁!它們飛得這麼高,你都能射下來,實在是太厲害了!”
阿白聽着這些露骨的誇贊,表情沒什麼變化,情緒也沒有太大起伏,仍在定定的盯着手上的木簪。
沈俊湊過來,奇怪道:“這有什麼好看的,還看得這麼認真。”
阿白道:“你知道什麼人才能被稱為聖女嗎?”
沈俊還真不知道,虛心問道:“什麼人?”
阿白看了他一眼,眼神裡似乎包含着許多複雜的情緒,其中最為明顯的是責備和埋怨,冷聲道:“唯有獅族大祭司的女兒或者徒弟,其中極有可能繼承祭司之位的三人,才能被稱為聖女。”
沈俊驚了:“所以那個在溪中洗澡的亞獸人是大祭司的女兒或者徒弟?”
聽他再次提到洗澡,阿白的臉色更為陰沉:“為更好的侍奉獸神,聖女從出生時起就冰清玉潔。除了未來的伴侶不可在任何人面前袒露身體,一年四季全身上下都裹得嚴嚴實實,現在你看了人家的身子,是不是很高興?”
沈俊被這一串消息砸蒙了,以至于完全沒聽出阿白話裡夾槍帶棒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