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白點頭,卻死死咬住下唇,生怕自己一張嘴就會說他不開心,一點也不會。這段時間對他來說來之不易,值得永久珍藏回憶,他不想和沈俊起沖突,不想讓這段過于美好的回憶染上黑點。
沈俊發現他表情不太對,笑意淡了下來,擔心道:“阿白,你真的沒有生病嗎?我總覺得你一連好幾天都很不對勁,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阿白搖頭,不說話了,低頭剝豆子。他和沈俊都很喜歡喝豆漿,所以他每天都要磨一些豆子出來。
沈俊見狀歎了口氣,希望晚上阿白拿到禮物,心情能好一些。
來到山下,沈俊找到狼豐拿到了骨箭,兩支箭都磨得筆直堅硬、光滑透亮,放在太陽下面仿佛會發光,箭頭的位置更是細緻,做成了倒鈎的形狀,這樣射中獵物之後就幾乎沒有逃脫的可能了。
沈俊贊歎道:“太棒了,狼豐叔的手藝,實在令人敬佩!”
狼豐坐在他旁邊,聞言笑了笑,接着又歎了口氣:“我的手藝不算什麼,我有個老朋友,他才是做武器的天才,可惜他去世得太早了,都沒來得及親手替阿白打造一把趁手的武器。”
沈俊聞言,驚訝道:“你說的老朋友是……”
狼豐道:“沒錯,就是阿白的父親。他叫祁梧,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說自己是祁山的流浪獸人。但是他的獸型是白狼,在整個獸人大陸,除了白狼部落,沒有人知道第二個部落的獸型是白狼。他的來曆成迷,獸型強大,而且極其擅長制作武器,好像從前特意學過。一開始我們都很擔心他來祁山别有目的,并不敢與他接近。可是他和他的伴侶對我們很友好,甚至多次出手相助,族長很欣賞他,想招他進入白狼部落,他一次都沒有同意,盡管如此,他從來不吝惜把自己的打獵技巧分享給别人,和我成為朋友之後,甚至教我如何打造武器……”說到這裡,他停住了,似乎是想到了當年的一些事情,嘴角微微上揚。
沈俊心道,難怪阿白作為流浪獸人的兒子,卻被狼豐收養,原來他的父親曾經也是一代風雲人物,隻是運氣不佳,夫妻兩個早早離世,留下唯一的兒子也是命運多舛。這麼說的話,阿白的父親對白狼部落有恩,可是白狼部落的獸人卻輕易将他驅逐,何嘗不是恩将仇報?
他如此想着,也說了出來,狼豐聽到後,有些痛苦的抱住了腦袋:“我也不想的,可那是獸巫的詛咒,誰不害怕?”
沈俊搖搖頭,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今天來這裡,也不是為了批判誰的。
他把兩支骨箭用大葉片包好裝進背簍,原本他還想去找狼木,聽族長說狼林很喜歡吃鳥類,因此山洞裡也許多各種顔色的羽毛,正好阿白的骨箭還缺兩根箭羽。不過轉念一想,阿白又不是自己打不來獵物,不如就讓他自己裝點,而且他擔心阿白狀态不對,不敢多耽擱,拿着骨箭就上了山。
不知道是不是他堅持鍛煉身體有了效果,現在他走山路的速度快了很多,好像還學會了野獸一樣的跳躍?這點存疑,沈俊沒來及細究,很快回到了山洞,阿白卻不在,篝火沒有升起來,鍋底也是涼的,阿白還沒有吃飯?
顧不得制造什麼驚喜了,沈俊放下背簍,一邊喊阿白的名字一邊閃進了内間,隻見床上的獸皮微微隆起,阿白正躺在床上。
沈俊吓一跳,撲了進去。阿白沒有白天睡覺的習慣,現在才中午,飯都沒吃就躺到床上,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身體很不舒服。他不禁開始自責,阿白已經不正常好幾天了,他卻總是相信他說的沒事,從未深究過。
先探了探阿白的額頭,發現沒有發燒,難道是腿傷又複發了?沈俊慌亂的掀開獸皮,去摸阿白的小腿。
這時,阿白突然睜眼,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沈俊?怎麼是你?”
沈俊有些生氣,忍不住道:“不是我還是誰?你自己的身體一點都不在意嗎?我問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你從來都不肯告訴我,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有把我當朋友?要真是這樣,你就實話跟我說,我自然不會賴着你,搬走就是!”
阿白隻聽到最後一句,臉頓時白了,整個人搖搖欲墜:“你真的要搬走了?”
沈俊被氣笑了,可是見阿白虛弱的樣子,訓斥的話不忍心再說,于是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努力放柔了聲音:“快告訴我,哪裡不舒服?”
阿白不說話,隻是呆呆的看着他。
沈俊怒氣上頭,不明白他這是在鬧哪樣,正欲發作,忽然愣住了,一滴,兩滴,三滴……不間斷的眼淚仿佛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阿白臉上滑落,砸在了沈俊的手背上。
阿白竟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