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獅獸人變成了人形,身材高大,眼神兇狠。他看到沈俊後,立刻沖了過來,一把掐住了沈俊的脖子,怒吼道:“你這個騙子,你根本就不是什麼祭司!是你殺了我的弟弟,今天我要你償命!”
沈俊被掐得喘不過氣來,他努力掙紮着,心裡卻無端想起了那個夢。他沒想到,那個夢竟然真的應驗了。
獅獸人的指尖幾乎掐進沈俊的喉骨,沈俊眼前一陣陣發黑。疼痛和窒息讓他差點失去意識,突然聽見布料撕裂的聲響,沈俊眼前一片重影,腦中一陣嗡鳴,但他還是看到了,是阿白!此刻阿白正用利爪劃破獅獸人的手臂,滾燙血液流下,滴在了沈俊的額頭上。
獅獸人吃痛松手,沈俊跌坐在地,劇烈咳嗽中他看見阿白的獸型已顯,那匹高大的白狼身上看不到半點呆萌的影子,眼中兇狠畢現。下一刻,一頭狼和一頭獅子便纏鬥在一起。
這個突然的變故讓廣場上衆人措手不及,尖叫響徹天空,獸人們紛紛變成獸型護住了身邊的亞獸人和幼崽。
沈俊感覺到自己被人扶了起來,竭力睜眼,發現是狼英。他緊緊抓住了狼英的手臂,用盡全身力氣說道:“快去,快去幫阿白,我沒事!”
就在此時,他看到獅子長而尖的利爪對着阿白的脖子劃了下去。
“阿白!”沈俊的呼喊被獅吼淹沒。
阿白擋在他身前,利爪相交的脆響裡,沈俊看見阿白後頸的毛發被整片扯下,露出蒼白的皮膚和猙獰舊疤,此刻新鮮的血液正順着舊痕流淌。
胸腔裡有什麼東西轟然炸開。沈俊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如戰鼓,視線突然變得異常清晰,連遠處篝火中飛濺的火星都能數清。
獅獸人再次揮爪的瞬間,他竟本能地側身翻滾,順手抄起剛才用來祭祀的骨刀。當他再次擡頭時,握刀的手已不受控制地顫抖,眼前一幕幕畫面如電影般回放。
小溪邊,阿白對他說:“野雞打到了,去拿。”
坑洞裡,阿白把骨箭抛給他:“刺蛇的七寸!”
雨幕中,阿白對他伸出手:“如果沒有地方去的話,就先跟我住在一起吧。”
……
“不準碰他。”這聲音不像他自己,低沉得像遠古巨獸的咆哮。沈俊看見獅獸人眼中閃過驚疑,卻沒給他反應的機會。骨刀劃破空氣的銳響中,他聽見自己一遍又一遍重複着這句話,直到獅獸人龐大的身軀重重砸在地上,胸口的傷口洇開的血染紅了雕刻在廣場舞台上的獸紋。
“沈俊!”狼勇的呼喊讓他猛然驚醒。手中的匕首“當啷”落地,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指甲縫裡嵌着獅獸人的毛發,掌心全是被刀柄磨出的血泡。而阿白正躺在三步外的陰影裡,胸口幾乎不再起伏。
“快救人!”沈俊撲過去時膝蓋撞在硬物上,卻感覺不到痛。他扯開阿白的衣襟,看見左胸靠近心髒的位置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血正順着肋骨凹槽往外湧。他的嘴唇顫抖着,渾身的力氣卸了個幹淨,連擡手的都有些做不到,隻能無力怒吼道:“快來人,把阿白帶回去!”
狼英一個箭步沖上來,矮下身,将阿白背了起來。
篝火在夜色中漸漸熄滅,山洞裡的草床上,阿白的體溫比平時低得多。沈俊用獸皮裹住他,自己則蜷在床沿,指尖反複摩挲他冰涼的手腕。狼勇讓狼木過來守着他們,卻被他趕走了,此刻隻有兩人的呼吸聲在山洞裡回蕩。
“你這個笨蛋……”沈俊盯着纏繞在阿白頸間的獸皮,血好不容易止住,床邊充當繃帶的獸皮都被染成了刺目的紅色。
一陣輕輕地腳步聲響起,狼勇走了進來,他看了沈俊一眼,不聲不響的收拾起地上已經弄髒的獸皮,低聲道:“沈俊,你的傷也需要處理。”
沈俊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脖子火辣辣的疼,出口的聲音嘶啞不堪,喉嚨裡陣陣腥甜。他道:“我沒事,族長叔叔,大家都回去了嗎?”
本來獸神祭是要徹夜跳舞、歡呼、吃肉的,突然經曆了這樣一個意外,沈俊和阿白受傷,大家哪還有繼續慶祝的心思,也沒人敢留在廣場上,紛紛回家去了。
狼勇道:“都回去了,放心吧,我已經給大家說了這名獅獸人出現的原因,把重點糾正到了阿白舍身救你,不會有人認為這個突然的意外和阿白身上的詛咒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