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壓着自己跟小二道了謝,“康安兄?你還好嗎?”江郁錦擔憂的聲音自身側響起,他好似靈魂遊離于身體之外,唯有她的聲音才能喚回。
季康安下意識點頭,“還好,我們走。”
這次也不等她了,季康安悶頭直走,江郁錦快步追上,拉住他,“錯了,你要見老鸨,最好的辦法是成為這裡的大顧客。”
江郁錦拉着他回去,“小二,你們這裡,花魁是哪位?”她再次從季康安身上摸出錢袋,又拍下白銀十兩,心裡滴血,但想到季康安是太子,這點小錢他應該不在乎,更放肆了,“拿票券來。”
小二見到桌上銀兩,笑得合不攏嘴,做賊似的四下觀察,迅速将銀錢收入囊中,轉身去給他們拿票券。
“康安兄,修羅府不至于付不起這個錢吧?”江郁錦拽着他衣袖往下,在他耳邊輕聲問,話已經說出去了,若是連季康安都出不起,那她這個窮得叮當響的就更不用說了。
“自然,這個你不必擔心。”季康安淡淡點頭,暗地裡卻在想為何她如此熟悉,瞧着真不像是第一次來。
“那你說,我們出多少合适?”江郁錦眼巴巴望着季康安,拿着毛筆手上動作也不聽,下意識轉筆,沾滿墨的筆在她手上劃過完美的半圓,墨汁飛濺,在他們剛換的白衣上留下一道墨痕。
江郁錦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不妙,一個不注意,她好像又闖禍了。
但仔細一看,他們站在一起,衣服上墨迹剛好成一條線,墨點毫無規律點綴在其周邊,她笑着撓頭,“不好意思啊康安兄,”江郁錦小心觀察他臉色,見他沒什麼表情,默默松了口氣,“其實,康安兄你看,這衣服也不是不能穿是不?”她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連她自己都編不下去了。
小二回來後看到的便是憋得滿臉通紅卻不好意思笑出聲的江郁錦和一旁站着面容冷峻的季康安。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手中的票券一時也不知該給誰。
季康安瞥了眼已經背過身去笑彎了腰的江郁錦,默默拿起筆,“給我。”他接過票券,眼都不眨一下,大手一揮便擲出千金。
江郁錦顫着手扶上桌子,另一手也不老實,摸索着去抓季康安。“哎呦,康安兄,扶我一下,快,扶我。”
她擡頭,正對上臉上寫滿無奈的季康安,他一手抓住江郁錦,同時把票券遞給小二,“去修羅府,找裴良平。”
“好嘞,二位裡面請。”小二正要去拿,卻被人截了胡。他臉色刷的變了,正欲和那人争個高下,一見那人正是方才二位大顧客要找的老鸨,立刻老實退到一旁。
“聽說您二位找我?”老鸨收了票券,滿臉笑容接待他們,“不知二位找我所為何事?”
“無甚大事。”江郁錦搶在季康安開口之前拉住他,給他使了個眼色,“不過是初來乍到,也不知此處花魁是何等神女,想見識一二罷了。”
“哎呦,二位公子可真是趕巧了,柳兒現下剛好在二樓休息,您二位請。”老鸨招呼小二去給帶路,自己當即回屋去收拾行裝。
樓梯上,季康安無意看到老鸨匆忙離開的身影,自己留下的票券直接被她給撕碎了,他毫不懷疑,若非屋内點的油燈,她怕是當場便燒了。
江郁錦也注意到老鸨的異樣,抓住季康安的手,在他手心寫字,“有問題。”
季康安微微點頭,眼神看向二樓,她會心一笑,看來是要先從這位柳兒入手了。
二樓雅間内,衣着華麗的女子端坐着,腳步聲一前一後,在她面前站定。
柳兒溫婉一笑,擡手為他們斟茶,“公子們,可真是叫柳兒好等。”
季康安自覺退後一步,站到江郁錦身後,沉默地看着她。江郁錦無奈,隻能頂上。她盤腿坐下,熱茶煙霧缭繞,模糊了視線,江郁錦伸手去拽季康安,如果眼神能殺人,他現在已經死了。
“柳姑娘真是好雅興。”江郁錦清清嗓,看似随意開口,她心裡盤算着要怎麼叫柳兒乖乖聽話,交代昨日那人蹤迹。
“公子不必客套。”柳兒根本不吃江郁錦這套,纖纖細手端起茶水,清澈透亮的茶湯映照出她貌美的臉,“二位今日前來,不就是想知道巫大人的下落嗎?”
“巫大人?”季康安似是想起了什麼,“可是巫琏铄?”若是巫琏铄,那一切倒是合理了。季康安曾見過他一面,那時他還小,母妃也尚未離世,巫琏铄是他母妃侍衛,自幼一起長大的那種,可後來,自從母妃離開後,他也銷聲匿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