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暑假也不等于閑了下來,派出所門口張貼的失蹤人口揭下又粘上新的,随着滿月的臨近街上總能看見無氣力症患者。你每每走過時總分些目光看去,又和大多數無關人員一樣視若無睹與他們錯開身形。
一個人的能力終究有限,即便知曉了未來的走向也無法憑一己之力挽救所有人的命運。有太多受害者連姓名都無從知曉,隻化為了“無力症的男性或女性”這樣一串冰冷的代号呈現在世人面前。光是去扭轉身邊人的悲劇就已經竭盡全力了,更多的你也無暇顧及。
對于陌路人的命運你抱以同情,卻也不會對此感到愧疚,事到如今的慘狀與你毫無瓜葛。你分得清,自己是知道真相沒錯,可真相并非你所造成的。
防止記憶再出現紊亂的情況,夜間入睡前你總要鑽到被窩裡支起一盞手電,一邊和系統對着劇情一邊寫下接下來的故事發展。誰知道房間裡的監控有多清晰,指不定放大了能看清楚你筆記上的字,還是在被窩裡費些眼睛吧。
你合上筆帽,揉了揉略帶酸痛的眼睛,将筆記本鎖好後塞到了枕頭底下,這才關了手電筒拉開被子呼吸一口新鮮空氣,看着黑漆漆的天花闆合上了眼睛。
今天是乾搬來宿舍的第三天,也是理為了田徑比賽去參加特訓的第一天,再過兩天的影時間會遇到受傷的虎狼丸,一直到八月二号理會去參加比賽,然後八月六号滿月之時S.E.E.S.首次與斯特雷加相遇……
一串串數字構成的日期在你合眼之際竄到了眼前,你又不得不逼迫自己去記住每個時間點。
你事無巨細記下了旁人每個生活軌迹,唯獨落下了過往十年裡于自己而言的重要之日。
那一天對世界來說并不重要。
“慕香姐,早上好。”
“早上好,乾。”
“結城哥一早就出去參加比賽了,慕香姐不去給他加油嗎?”
“我會在心底為他加油的……今天我要回家裡一趟。”
你也不知道才來沒幾天的乾都在全宿舍潛移默化的影響下誤解了什麼,小孩子心性純潔想來不會誤會到哪裡去,頂多是認為你和理整天形影不離的樣子怎麼會與對方分開吧?說起來你和理看上去是形影不離離不開彼此的樣子嗎……也沒到這個程度吧?你最近已經有意識地減少和他的接觸了,真正在一起的時間并不多。
也不必不分晝夜黏在一起,想到的時候就能找到對方說幾句話,這樣的距離于你而言再舒适不過。
“慕香醬,屋久島好玩嗎?”
“嗯。”
“慕香醬,和舍友相處得愉快嗎?”
“嗯。”
“慕香醬,覺得自己期末考得還好嗎?”
“嗯。”
“慕香醬,再過快一個月就是你的生日了,有想要的禮物嗎?”
“嗯……嗯?”
電視上播的“你愛我我愛他他愛她她愛你”的肥皂劇你一個字都沒看進去,隻托着臉頰一邊吃桌上擺着的巧克力夾心棉花糖,想的是虎狼丸不能吃真是太可惜了,以及下一次滿月時能不能一勞永逸提前把神貴隆哉給幹掉……這樣不切實際簡單粗暴的辦法你不是第一次想了,思來想去都沒個确切可實行的方案,最後都是不了了之。
對于母親的話你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直到最後一顆棉花糖吃完後你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不對。
在這裡生活十年了結果到頭來連自己生日都忘記了……
你一下端坐起來,摸着自己的下巴擺出一副思考中的模樣。
“我要吃媽媽親手做的檸檬蛋糕——要兩份!還有一份我要帶回宿舍和大家一起吃。”
“那就拜托爸爸出材料錢了。”
“好好好,誰讓我也想吃媽媽的手藝呢。”
為了不讓母親起疑,你還特意做出了小女孩撒嬌的樣子撲到了母親懷裡。母親一手揉着你的腦袋,朝那邊從廚房端出菜肴的父親那笑着喊了一句,父親故作無奈地答應了。
你埋在母親的胸膛蹭了蹭,臉上卻沒什麼笑意。
……這是你在這個世界最後一次生日了。
所以你也不願告知宿舍的大家,免得提前為你費心準備禮物。這也是和他們一起過的第一個生日,卻沒有第二次了。
蛋糕吃完就沒了,但是如果有其他贈予你的物品遺留下多少會懷念起那段時光睹物思人吧?還是想盡力抹去自己在這個世上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