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離婚時分居過一段日子,宮南澤想起那段時間就生氣:“我一開始是說要離婚,但其實隻是想給他個教訓,事情過去那麼久,說真心話,我已經不在乎了,我隻想要他一個道歉,他不該這麼算計我。我給過他多少暗示和台階,我搬出去住,他追過去找我,我看他可憐還讓他住下,還給他做飯,我夠仁至義盡了吧?結果呢?你猜他怎麼着?”
林樂樂:“怎麼樣?”
宮南澤:“他睡了我好幾天,睡完問我什麼時候回家。”
林樂樂噗嗤笑出聲,笑過後又悄悄臉紅。
這是他能聽的話嗎,他還沒結婚呢啊,宮老闆也太不把他當外人了吧?
也許是壓抑太久,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說話的人,宮南澤沒管他反應如何,繼續說下去:“我又跟他鬧了一場,說了好多難聽的話,墨白愛我,我知道,雖然他不道歉,但是我說的話他從來都放在心上,我罵他畜生,我說我從沒愛過他,他就當真了,回去的路上……出了車禍。”
林樂樂安慰他:“也許不是因為你,車禍這種事,誰也沒辦法預料。”
“就是我害的,”宮南澤道:“墨白開車很穩,連違章都沒有,可是剛跟我吵完架,他就出車禍了,一定是因為我說的話刺激到他,他心亂了精神恍惚,都怪我。”
“我太後悔了,我以前隻想讓他道歉,從沒想過他會出事,後來看他躺在醫院裡,我簽了好多張病危通知單,醫生讓我做好心理準備的時候,我就想,道歉真有那麼重要嗎?不道歉又有什麼關系呢?隻要他活着,我可以不要道歉了,我也不跟他離婚,我什麼都不要,我隻想讓他活着。”
林樂樂道:“後來上天聽見了你心裡的聲音,真的讓白先生醒了。”
宮南澤點頭:“然後他就不理我了,也不理小叔叔,跟他隻說一句話,他要做手術,跟我也隻說一句話,他要離婚。”
“全反過來了,小叔叔不會同意他做手術,我也不會,風險太大了,他可能會下不了手術台,我接受不了再經曆一次這種事,我也不會同意離婚,我不能離婚,離了婚,誰照顧他呢?”
林樂樂道:“墨叔叔可以,還能自己請保姆。”
宮南澤:“除了我,我誰都不放心。”
“我們帶他出了院,沒經過他同意,他鬧得很厲害,不吃不喝不睡覺,就是鬧,鬧累了會睡一會兒,醒了就接着鬧,我和小叔叔輪流看着他,輪流休息,趁他睡着時叫大夫給他輸營養液,我們倆也累,三個人都累,太累了,不是身體,是心累。”
“我求他,罵他,威脅他,後來我真的給他跪過,很搞笑吧?明知道我跪了他也看不見,可是我真的沒辦法了,我說求求他好好過日子,我說我會一直陪着他,我不會離婚的,他就一句話,讓我滾。”
“但這樣下去不行,他身體越來越弱,本來經曆了車禍就元氣大傷,再折騰下去他還是會死的,有一次我送了藥和吃的給他,他扔得滿地都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打了他。”
林樂樂一愣,起身喊道:“你瘋了?你瘋了是不是,你怎麼能打他呢,他是病人啊。”
宮南澤:“我是瘋了,我快被他逼瘋了,我猜他會跟小叔叔說,小叔叔知道了應該也不會放過我,但是墨白沒說,我打過他一次之後,他安靜了很久。”
“安靜了,但是還不肯吃藥。”
林樂樂:“所以你真給他灌過?”
宮南澤:“我和小叔叔一起,他按住墨白,我灌。”
“從那之後墨白也開始吃飯吃藥了,但是我們倆還是不放心,他的藥裡,偶爾會放鎮靜類的藥。”
林樂樂吸了口涼氣:“怪不得……怪不得每次白先生吃過藥都要睡很久,可是這樣對身體不好吧?”
宮南澤:“你來了之後,這些藥就慢慢停了。”
林樂樂終于理清楚整個過程,他接手墨白之後種種怪異迹象,應激反應,情緒不穩定,精神時好時壞,從不跟宮南澤好好說話,出了門就不想回家……全都有了答案。
他隻是個局外人,沒辦法說一句誰對誰錯,恩怨愛恨,到頭來隻剩下一句話,全都有病。
這兩口子但凡有一個正常的,都走不到今天這種地步。
他歎口氣:“白先生從來都沒妥協過,他隻是感覺出你和墨叔叔結盟了,他短時間内沒辦法反抗,所以才不再折騰的,是嗎?”
宮南澤:“他精神狀況好過一段時間,那時候他不讓我們幫忙,一個人學着自理,他進步很快,有時候我都覺得他不像個盲人,隻要不出家門,幾乎沒有什麼辦不到的事了,後來又讓我們給他買了很多書,開始學盲文,我還挺高興的,我以為……我以為……”
林樂樂:“以為他認命了。”
宮南澤:“可我小瞧了他,墨白的人生裡,就沒有認命兩個字,他隻會讓别人認命。”
生日那天的談判,林樂樂不在現場,但想到宮南澤能答應讓他入院做手術,墨白必定有十足的準備,甚至用上了某些手段,讓宮南澤不得不點頭。
他果然是這種人,從不認命,永遠都要掌控局面,控制所有人。
宮南澤見林樂樂若有所思,說道:“現在所有事你都知道了,你就沒有什麼想法嗎?”
林樂樂不解:“什麼想法?”
“你不覺得他壞嗎?”宮南澤道:“他能這樣控制我,以後你到了我的位置,也會被他控制。”
“控制?為你花十幾個億的控制?”林樂樂道:“你倆的确不合适,那要不然你趕緊跟他離婚,讓我跟他談?這愛情的苦,我替你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