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季偉和村長提前溝通,沈念念和潘紅霞被分了單獨一塊地除草,要在下工之前幹完。
陸延他們則是被分去了挑水,雖然沒有挑糞臭,但最近的河離地上有一定的距離,來來回回幾趟能讓一個大男人累得不行。
溫淼被分配去割豬草,季白青忙活完自己的活兒就去找她。
轉悠了大半個村子,最終才在田埂看到了她。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荷葉邊裙子,外面套着绀青色開衫,卷曲長發披散肩頭,素面朝天的模樣也分外動人,隻是低着頭不知道正在幹什麼。
季白青的心微微一動,大步走上前,趁她不注意直接勾住她的肩頭,“溫淼,你在幹什麼?”
溫淼被突然出現的人吓了一跳,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後才放松,指了指正在樹葉上蠕動的東西。
“蝸牛。”
季白青啧了一聲,“你不是要割豬草,還不動手。”
溫淼朝她狡黠一笑,桃花眼彎起來的模樣像極了一隻狐狸,靈動又美豔。
“我讓幾個小家夥幫我割豬草。”
她将手攤開,手心躺着一顆巧克力。
“這叫巧克力,有點苦,中間是流心的。”
季白青毫不客氣地拿起巧克力,指尖微微剮蹭過柔嫩的手心,等到剝開糖紙,無意間又往她手心看一眼,才發現她手心起的水泡。
一時間巧克力的味道如何被她忽略,季白青囫囵吞咽了下去,心疼地捧起女人的手仔細查看。
白皙柔嫩的手掌起了好幾個泛白的水泡。
季白青有些懊惱,早就知道惡毒女配是個嬌小姐,昨天還是第一次幹活,怎麼能不想到這一層呢。
沒幹過粗活的人身體反應總是要比常人明顯一些。
她輕輕吹了吹溫淼的手心,問她:“疼不疼啊?”
溫淼被她皺着臉的模樣逗笑,慵懶地笑了笑,“其實還好。”
疼是肯定有一點的,她皮膚太過嬌嫩。
但是一向要強的人面對季白青的關心,即使已經承認了二人之間那層朋友的關系,她還是不習慣在她人面前示弱。
季白青想想書中溫淼所展現出來的性格,倒也将她摸得差不多,隻是在心裡微微歎了一口氣,才開口:
“去我家吧,幫你把水泡挑破,不然之後一直很疼的。”
聽她這麼說,溫淼有些猶豫,将自己的手縮到後背,看着纖瘦女人澄澈的眸子,一時間有些心虛,慢吞吞道:
“還是算了吧,過幾天應該自己就消了。”
她似乎是怕疼,看着溫淼眼中藏着的幾絲怯意,季白青得出這個結論,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誰能猜到原書中看起來不可一世的惡毒女配居然怕疼呢?
季白青又突然想起後期的惡毒女配被男人家暴,心梗了一瞬,沉默着攥住溫淼的手腕往她家裡走。
将針灼燒過一遍消毒後,季白青抓緊她的手腕,這才終于開口說話。
“姐姐,乖一點,不是很疼,如果不挑破的話,以後會更嚴重的。”
她都這樣說了,溫淼更是沒有任何拒絕的餘地,隻能撇過頭去,盡量不去看那殘忍的一幕。
等到兩隻手上的水泡都被挑破之後,季白青吐出一口氣,給她覆上搗碎的蒲公英汁液。
她一擡頭就能看到溫淼因為疼痛而濕潤的睫毛,安撫性地摸摸她的發絲,“好了,你先保持這個姿勢,等藥草幹了再動。”
說完,季白青盯着溫淼的臉專注地看了好一會兒,最後又歎了一口氣。
溫淼見不慣她唉聲歎氣的模樣,翻了個白眼,“你幹什麼?”
季白青如實說:“隻是覺得溫淼你好像有點多災多難。”
下鄉第一天就暈倒,第二天發燒,現在手上又起水泡。
溫淼低頭看着自己滿是綠色汁液的手,低聲說:“以後習慣了就不會了。”
季白青震驚地看着她,聲音拉高:“你怎麼能這麼想?!”
溫淼有些莫名地看着她,難道她說的話有什麼不對的嗎?
“你本來……那個我看你家境肯定很好,為什麼要強求和我們這些鄉下的泥腿子一樣?”季白青覺得不太能接受,溫淼怎麼會冒出來這麼荒謬的想法。
溫淼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沉默了一會,“但是我已經下鄉了,下地上工我不能不做。”
如果可以的話,她也不想下鄉,她從被千嬌萬寵着的大小姐變成如今灰頭土臉的知青,其中的落差可謂不小。
但是她隻能被時代裹挾向前,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幹完分内的活。
知青如果不好好幹活,是可能會被送去農場改造的,那裡的日子更不好過,溫淼不會想去。
季白青被她說的又有些難過了,用那雙盛着憂郁的眸子看着溫淼,欲言又止。
“溫淼,會好起來的。”
現在惡毒女配并不完全信任她,即使季白青做出了什麼承諾她大概也是不信的,所以季白青隻能将那些想法壓在心底。
她一定要想辦法讓溫淼的生活過得越來越好,讓她回家,做回她的大小姐。
一時間兩人間的氣氛有些凝滞,溫淼看了眼已經幹了的手,打破了沉默,“你看看現在是不是好了?”
季白青捏着她的指尖仔細看了看,“嗯,但是先别洗掉。”
說完這句話,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的問題。
“對了,溫淼,你想好了嗎?要不要來我家住?”
溫淼看着她滿眼的期待,拒絕的話說出來的話,她不會又要哭吧?
想到這裡,她最終還是換了個回答,“季白青,我想再多考慮幾天。”
這回答雖然讓季白青有些失落,但也在意料之中,她點了點頭。
挑水泡花了不少時間,這會兒有人來敲門,季白青拉開門一看,面前是個小女孩,穿着滿是補丁的衣服,赤腳站着,指了指身後滿滿一大筐的豬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