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站和供銷社的距離不算太遠,季白青騎了一會兒後徹底掌握了技巧,很快就到了食品站。
推着铮亮的自行車往裡走,看着車輪滾過地上的污水,她還有些心疼。
不過她看到了肉鋪上放着的一扇扇豬肉後,立馬兩眼放光。
兩個人開始排隊,商量着要買些什麼。
商量到最後,季白青看着肉鋪上越來越少的肉,最後放棄了。
“待會兒看看還剩什麼吧。”
她們應該先買了肉再去吃飯的,隻是兩個人誰都沒有記起來,将供銷社都逛了一遍才想起要買肉。
排到她們的時候,案闆上還剩下幾個大骨頭,還有一個豬頭、豬下水。
豬頭和豬下水的價格比豬肉要便宜個幾毛錢,都是九毛錢一斤,骨頭一毛一。
季白青要了一副豬耳朵,一半豬下水和全部的骨頭。
屠宰員是個膀大腰圓的婦女,肚子高高聳起,看樣子是孕後期了。
季白青多嘴問了句:“同志,你這是幾個月了?”
屠宰員爽朗笑了一聲,“六個月,不過是雙胞胎!”
許是看她和溫淼兩個女同志漂亮面善,她神色又有些愁,多說了幾句:“我想回家養胎,可惜上面沒有找到合适的人接手我這工作。”
季白青聽了這話,心微微一動,又多問了一嘴,“那同志,你工資難道低嗎?不然怎麼會找不到人。”
屠宰員手腳利索地幫她分肉打稱,“我們這行賺錢是肯定的,但是沒幾個人有殺豬這本事!”
“來,拿着,這裡是十二塊錢的,還有十二斤的肉票!”
溫淼把錢給她,扯了扯季白青的衣袖示意她離開。
又買了一籃子雞蛋,兩人都走到了食品站門口了,溫淼見她還是一副沉思的模樣,問她:“這是怎麼了?你不會是想要去殺豬吧?”
她隻是随口一問,雖然知道季白青的力氣大,但要一個女人去殺豬未免也太血腥了些,男人殺豬都是要幾個人一起上。
沒想到季白青卻像是來了精神,她擡起頭來,斬釘截鐵道:“我想要那份工作!”
“诶……”溫淼還來不及說什麼,季白青就轉了個彎往肉鋪那邊跑,她隻好推着車跟在她身後。
季白青跑到肉鋪前,肉已經賣完了,她看了眼表,現在不過是十點。
屠宰員正在擦着刀,收拾桌上的狼藉,季白青自來熟地幫她擦着案闆,問她:“同志,如果這份工作要去找誰?”
屠宰員倒是沒多想:“你要是有親戚要來的話,可以去找食品站主任。”
她指了一個方向,“主任平時都是在那個辦公室。”
季白青道謝,“謝謝同志啊!”
往出口去的路上,她和溫淼撞上,将她手裡的車接過來。
溫淼走在她旁邊,小聲問:“你真要去殺豬啊?”
季白青也能猜到幾分她的擔心,掰着手指給她羅列好處:“對啊,這工作不是挺好,可以賺錢,沒準還能每天不要票吃到肉。”
她看着溫淼的臉頰,聲音低落下來,“我感覺你都瘦了。”
季白青本就想要将溫淼養胖一些,結果她在自己身邊卻越來越瘦,下巴尖尖,這像是什麼樣子!
更何況平日裡的菜都是素菜,她也可以感受出來,溫淼是饞肉的,隻是她太乖,不會主動說出來。
她雖然有肉票,但這些都是會用完的,不能坐吃山空。
而且她也想要靠着自己的能力改善改善家裡的生活,讓何香月他們能夠過得更好。
溫淼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反駁道:“沒有吧,其實還好。”
但在季白青憐惜的目光下,她的聲音卻越來越小。
最後她說:“那還好我買了自行車,之後就方便你來鎮上了。”
季白青笑眯眯地對溫淼說:“對啊,溫淼是我的福星。”
溫淼不習慣于面對這樣的場景,十分煞風景地問一句:“你會殺豬嗎?萬一人家不要你怎麼辦?”
季白青:“其實……我有一些經驗,你信嗎?”
見女人一臉問号,季白青開了個玩笑,“去年我爹生病,我替他去殺豬,最後被豬踹了一腳。”
溫淼一呆,“那你更不能去了啊。”
季白青憋笑,“騙你的,笨。”
“去年我确實代替我爹去殺豬了,不過最後都是我一個人出力,那豬很兇,我力氣大,手起刀落豬就沒氣了。”
溫淼意識到自己又被耍了,又去擰她。
“你好讨厭。”她語氣嬌滴滴的,像是在撒嬌。
季白青聽得心都酥了,将自行車推到路邊,“上來,咱們去拿東西。”
去供銷社将東西拿回來之前,她們去了郵局一趟,報了名字之後,工作人員先給溫淼拿了個大包裹,結結實實捆好的布袋子,一拎還挺沉,不知道裡面是什麼玩意兒。
溫淼将自己和季白青寫的信寄了出去,除此之外,何香月他們還找出了滿滿一兜的山貨,紅棗、幹菇、幹筍這些東西,也一起寄去了京市。
将所有事情弄清楚後,已經快接近十二點了,幹脆又去國營飯店吃了個午飯。
今天特供的紅燒肉味道不錯,肥瘦相間,吃下去口齒生香,季白青幹脆租了個飯盒打包回去讓何香月他們也嘗嘗。
兩人買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自行車完全載不下,最後季白青在鎮上兩毛錢雇了個人,跟在她們身後幫她們把東西送回去。
今天是雲水村休息的日子,村口的大榕樹下坐着曬太陽的老頭老太,還有些叔嬸。
見到了騎着自行車回來的季白青和溫知青,一時間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