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滴藍墨水在球場上暈開，江缪歡拍着籃球轉過鐵絲網轉角時，看見姜祎坐在長椅上。或許是因為放學，她沒紮馬尾，黑發随意披散着。在夕陽的拍打下，微微泛着光，像是被揉碎的金箔撒在綢緞上。

籃球撞在記分牌立柱上發出巨響，驚得姜祎指尖一顫。

她擡頭時正撞見江缪歡仰頭喝水的模樣，少年凸起的喉結滾動着，礦泉水順着下颌流進酒紅色球衣領口，在鎖骨凹陷處蓄起一汪晃動的夕陽。

幾乎是一瞬間，姜祎就擡手擋住了臉，失算了，忘了江缪歡也會來球場了……

想要站起身逃離的念頭，被江缪歡砸在地上的籃球打破：“來看我打球？”江缪歡用球衣下擺擦着臉坐下，塑膠椅面被曬得發燙。

姜祎手指微蜷，勉強挂起一絲微笑：“對，同學之前互相關心，這不是應該的嗎？”

“哦~姜同學對同學一直都這麼友善和熱心的嗎？”江缪歡抱着球往前走了兩步，蹲下，他屈起的長腿幾乎碰到姜祎的膝蓋，木質茶香混着少年體溫漫過來。“我之前怎麼不知道呢？”

兩人的距離被江缪歡縮短，而背後的座椅靠背又在提醒姜祎無路可退：“現在不是知道了？我也是第一次跟男生坐同桌，沒經驗。”

“？”江缪歡将籃球抵在她鞋尖前。球面還帶着操場的餘溫，“今天這是心情好？說話都軟了不少。”他食指頂着籃球旋轉，虎口處有道新鮮的擦傷。

姜祎掃了眼還在打球的顧博遠，嘴上随便答着：“有嗎？“

江缪歡的目光随着姜祎的視線轉了過去：“看上哪個了？我去幫你要微信。”

“……”姜祎把視線收回，“我要是讓你幫我要微信，你不得氣的淩晨三點睡不着覺？”

“開玩笑！”江缪歡站起身，“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别說一個！你就是這個籃球場的人都要，我也能建個群讓他們加你！”

“你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

“哥哥我一直這麼大方好不好！不就是一個微信！又不是戶口本，多大點事兒！”

“……”姜祎懶得跟江缪歡糾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江大校草這麼閑，不如多去寫兩道題。”

“當了年級第一，嘴也不放過我？”江缪歡對于成績并不是很在意，畢竟從小到大，十次考試十次第一都是自己。

但想起兩人平時寫題，姜祎總時不時打趣自己，就想看看小姑娘考了多少。走到年級大榜面前才發現，自己年級第一的位置已經換了人，姜祎真的考了第一。意料之外，但又算是情理之中。

提起這個，姜祎看到成績也小小驚訝了下。畢竟，江缪歡的成績，姜祎也清楚。但這話到了嘴上，卻變了味：“我說過的，年級第一是誰，還不一定。”

“……”江缪歡歎了口氣，“不是，你到底看啥呢？别告訴我你在看籃球賽，還是……找我有什麼事？”

“為什麼不能是看籃球賽？勞逸結合，才能學得更好。學的差不多了，自然要出來看看帥哥換換心情。”

“姜祎，他們比我帥？？”

倒是沒想到江缪歡會這麼想，姜祎愣了下，這表情徹底激怒了江缪歡：“不是，你有沒有良心？！我哎！江缪歡哎！你每天看我看不夠，還要看别人來換換心情？？！”

江缪歡的聲音引起了不少人的目光，姜祎擡手去捂江缪歡的嘴，強行閉麥：“你小點聲兒。”

“現在知道了？”江缪歡真的有些氣，“顧博遠那麼正的球都進不去，不知道你有什麼好看的。”

聽到這名字，姜祎有些遲疑：“你認識顧博遠？”

“昂！”江缪歡嗤笑一聲把籃球在指尖轉出殘影。“你跟我過來！”說着突然揚手将球擲向籃闆，抛物線精準地穿過顧博遠頭頂的球框，“看見沒？這種層次的，我能打十個。”

“……”姜祎對于他的球技一點都不在乎，更在意的是為什麼他會認識顧博遠，“你都不認識平絮瑾，怎麼認識顧博遠的？”

姜祎的确想過找江缪歡幫忙，可想着他連平絮瑾都不認識，便也就沒提。

“不是大哥，這是籃球場。都打籃球的，怎麼可能不認識？”江缪歡話說的快，說完才反應過來，“啥意思，你認識顧博遠？他之前你們班的？”

“昂。”

“你……”江缪歡心裡有些慌，“你該不會是……來看顧博遠打球的吧？”

“不是啊。”姜祎轉身往球場門口走，“都說了，勞逸結合，看球賽。”

“那你現在要走了嗎？”

“你不想我走嗎？”

“我。”江缪歡擡手掃了下頭發，“你，沒事的話，再看會兒呗。”

“？”姜祎想了想，稍微組織了下語言，“你十月一什麼安排？” 姜祎臉變得倒是快，平時冷着個臉，現在倒是滿眼真誠。

江缪歡雖然不太明白，但在是假模假樣的端了起來：“本來想約你看電影，但是現在，我得再考慮下。“

聽到這，姜祎眨了眨眼，擡手去拉江缪歡：“那換我吧，我請你看電影好不好？”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