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場旋轉門吐出最後一道暖風時,姜祎後頸的碎發突然被吹起。
十月份的夜,還是有些冷。姜祎把裙擺往下拽了拽,要不是為了哄江缪歡,才不會穿這麼短的裙子。
江缪歡下意識地側頭看向姜祎,隻見她微微縮了縮脖子,清冷的面容在燈光下顯得愈發白皙,幾縷碎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
察覺到江缪歡脫衣服的動作,姜祎往旁邊撤了兩步,兩人距離瞬間拉開:“我不冷。”
話音落的瞬間,江缪歡的外套帶着體溫罩下來,夜風卷着枯葉掠過腳邊,木質茶香裹着少年特有的荷爾蒙氣息在鼻腔炸開。
“姜祎,口是心非,可不是什麼好習慣。”江缪歡轉過身來,把外套拉鍊拉好,看着姜祎那纖細的雙腿依舊被夜風包裹着,皺了皺眉,“早知道你穿裙子,我就把我風衣拿出來了。”
看清江缪歡裡面穿的衛衣,姜祎有些驚訝:“商場裡面你穿的衛衣和外套?”現在的天氣還不冷,商場裡更是很暖和,姜祎忙着顧博遠的事情,倒是沒仔細看江缪歡穿了幾件衣服。
“對啊,這不是怕你冷才穿的外套。”江缪歡可深深記得上次生日時的調侃,“我不穿長袖,回頭你又不穿。”
姜祎微微仰頭,與江缪歡的目光交彙。在他那深邃的眼眸裡,她看到了毫不掩飾的關懷,這目光猶如冬日裡的暖陽,直直地照進了她那看似堅不可摧,實則柔軟的内心。
“幹嘛?被感動了?還以為你被平絮瑾保護的多好。給你披件衣服就感動?”
姜祎不傻,自然也知道這調侃中包裹着逗趣:“你和他比什麼?”
“為什麼不能比?憑什麼他在你身邊那麼多年。”江缪歡撇了撇嘴,“不過,跟你在一起這麼久,都沒拿下你,他也是有點垃圾。”
“人家也不喜歡我呀。你這算什麼,亂點鴛鴦譜,在古代,不知道又禍害多少人。”
“那你喜歡他嗎?”
“……”姜祎皺了皺眉,“你有病?”
“那你喜歡我嗎?”
姜祎直接選擇忽略這個問題。微微聳肩,外套上的香氣撲鼻而來:“你噴香水了?”洗衣液應該到不了這個程度。
“啊?額,可能我媽不小心搞得吧,不知道。”江缪歡說的不自然,那泛紅的耳廓更是将他出賣。
“那看來你對今天的約會很很重視。”
“是啊,給面子吧。”江缪歡也就是不好意思告訴姜祎自己昨晚甚至偷用了媽媽的面膜。
“平絮瑾和我是很好的朋友,但也僅限于此。我們倆更像親人。”
江缪歡不傻,姜祎都解釋過這麼多次了,江缪歡心裡早已經沒什麼氣了:“那蘇秋頌呢?感覺你很少提起他。”
“他也是我好朋友啊,你又不認識蘇秋頌,我說他幹嘛。”想到江缪歡也不認識平絮瑾,便補了一句,“平絮瑾還不是因為你老問,不然我也不會說。”
江缪歡自知理虧,便也沒再細說,直接轉移了話題:“那你覺得,是平絮瑾帥還是蘇秋頌帥?”
“?”姜祎微微挑眉,“這算什麼問題?”
“算我了解你的問題。”
“這和了解我有什麼關系?”
“他們是你成長的親曆者,不像我,這麼晚才遇見你。”
“晚嗎?”
“反正比他們晚了十幾年。”江缪歡歎了口氣,“要是我從小跟你認識就好了。”
“那你估計和現在的心境就不一樣了。”姜祎想想有時候平絮瑾和蘇秋頌嫌棄自己的樣子,“他們也會煩我。”
“我不會,如果是我從小和你一起長大,我肯定從小就開始保護你,你讓你受一點傷害!”
姜祎沒說話,隻是默默低下頭,眼眶漸漸濕潤。淚水,悄無聲息地滑落,滴在外套上,瞬間被布料吸收,不留痕迹。
“感動了?”江缪歡低頭找紙,“你可不能這麼容易感動,不然很容易被别人騙走的。當然了,我可以是例外。”
看着江缪歡打來的車,姜祎清了下嗓子:“打車幹嘛?坐地鐵回去不就行了。”
“我這不是怕你回去晚了,被阿姨說。”江缪歡打開車門扶姜祎坐進去,“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先進去。”
“我們家沒人,我什麼時候回去都一樣。”
江缪歡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看着姜祎,試圖從她的表情中找到一些玩笑的痕迹,然而姜祎的神色平靜而坦然,不像是在說謊。
回想到上次,連生日也沒過,江缪歡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酸楚與心疼。
姜祎自然知道這句話說完會有什麼樣的氛圍,但她就是不想裝了。
或許是車窗上淅淅瀝瀝的雨點給了她足夠的理由,讓她為悲傷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姜祎身子靠在車門上,微微側頭望向窗外,夜色中的城市如同一幅流動的畫卷,美麗而又冷漠。
“外面下雨了,心疼你,不想讓你被雨淋,這個理由,成立嗎?”江缪歡晃動着手機,“再說了,打個車能花多少錢,陪女孩出來,該有的紳士風度還是要有的!”
昏暗的環境吞噬着姜祎,江缪歡并沒有得到回答,江缪歡見狀,輕輕咳了一聲,試圖打破這份沉默:“姜祎,我爸媽也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