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燈在餐廳投下細碎的光斑,姜祎看到韓念初正用筷子戳着碗底的排骨,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青花瓷碗沿,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
“初初,你怎麼了?”
韓念初眨了眨眼:“我可能得先走了。”
“怎麼了?”
“我爸說他和我媽吵架了,搬我回去當救兵。”話音剛落便看到手機屏幕再次亮起,是爸爸打來的電話。
韓念初挂斷電話:“家人們,我突然有點急事要先走,你們繼續吃啊。”
“怎麼突然要走?”顧博遠放下筷子,目光追了過來。
“不是什麼大事,不用擔心的。”
姜祎也跟着站了起來:“我送你。”
“沒事兒。”
“他們這打車得去小區門口,不方便的。我也吃的差不多了,可以去送你。”
韓念初點點頭,抓起放在椅背上的鍊條包,跟着姜祎往玄關走。
兩人走在路上,姜祎很關注韓念初的情緒:“你也别太擔心,回去好好說。”
看着姜祎一臉擔心的樣子,韓念初直接笑出聲來:“到底是我爸媽吵架了,還是你爸媽吵架了?怎麼感覺你比我還緊張?”
姜祎沒說話,對于這方面的經曆,自己确實體驗感差極了。
“沒事的寶寶,我爸說他不小心把我媽收藏的普洱茶餅摔碎了,現在我媽已經視他為空氣了,這才找的我,放心吧,我能解決的。”
姜祎陪着韓念初走到别墅區外圍。出租車停在梧桐樹下,韓念初突然轉身抱住她:“祎祎,謝謝你總是在我身邊。”
姜祎拍拍她的背:“傻丫頭,有事一定要跟我說。”
看着出租車尾燈消失在街角,姜祎轉身往回走。别墅區的石子路蜿蜒曲折,她忽然想起初三那年父母在書房摔碎的青瓷花瓶,那些飛濺的瓷片或許至今還藏在老宅地毯的經緯線裡。
韓念初走了,自己回不回去,意義也不大了。在猶豫中,姜祎走進了小區兒童樂園。
或許是因為正是午休的時間,這裡并沒有人。空蕩的滑梯,被微風輕輕吹起的秋千。
之前,姜祎最喜歡玩的就是秋千了。或者說,姜祎一直喜歡玩的都是秋千。在摸到鐵鍊的一瞬間,冰涼的觸感,像觸摸到記憶裡那根永遠繃緊的神經。
有多久沒玩過秋千了?
坐在秋千上,輕輕晃着,秋千吱呀作響,塵封的記憶再次被開啟。
“怎麼也不叫我一起來玩?吃獨食,可不是好孩子?”江缪歡的聲音混着薄荷糖氣息落在耳後,把姜祎從回憶裡拉了回來。
“你怎麼出來了?”姜祎垂眸看着懸在空中的雙腿,“顧博遠家的監控器裝到這兒了?”
“就不能是心靈感應?”江缪歡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沒人推你玩,能有意思嗎?”
“我随便逛逛到這裡的。”
“不想回去?”
“得回去,我的包還在。”
“幫你拿出來了。”
“你怎麼知道我不想回去?”
“因為我懂你。” 江缪歡說這話的時候,姜祎坐着秋千蕩到最高點,她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
分不清是失重感在作祟,還是江缪歡的話。
姜祎腳尖微微點地,試圖把秋千停住。江缪歡看到,急忙去拉秋千的鍊子:“你幹嘛?崴到腳怎麼辦?”
看着江缪歡因為用力微微泛紅的手,姜祎有些無奈:“那你的手紅就沒關系?”
“我一個大老爺們,沒那麼嬌氣。”
“我也沒。”姜祎伸出手,“包給我。”
姜祎接過包時,指尖觸到他掌心的薄繭:“年紀不大,手上怎麼還有繭?”
“我健身好不好!我舉鐵!”說着江缪歡擡起一直手臂,做出展示肌肉的姿勢。
姜祎點了點頭:“健身,還抱不動我?”
“不是抱不動!我第一次公主抱别人,不太會用力,也怕把你弄的不舒服。”
姜祎把包斜挎在身上:“江缪歡,長着這麼一張禍害的臉,這麼純情呢?”
“以貌取人是不是有點随便?”
姜祎擡眸看向江缪歡紅到滴血的耳朵,點了點頭:“确實,這是我的問題。”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姜祎沒理,擡腳往外走:“你跟顧博遠說了我不會去了沒。”
“沒,我隻是猜測你不想回去。我哪敢做你的決定?”
這會兒倒是又尊重上别人了,姜祎低頭給顧博遠發了條消息,起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