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晚了。
今天一天經曆了這麼多複雜的事情:拆了炸彈抽了卡,誤入活動打了場boss戰又草草離去,口袋裡的守護甜心還在蛋裡不省人事,回到遊戲主體後又被抓來實驗室帶下屬。
以及在暗處已經纏繞成一團的有關自己身份卡、主線劇情,需要細細梳理的細碎伏筆。
頭有點疼,把這本實驗數據帶走慢慢看好了。
藤江岐夏皺了皺眉,擡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她語氣冷淡,瞥了一眼跟來的幾個人:“你們兩組……一組正在對APTX-4369進行調整,另一組在嘗試其他産物?”
有人恭恭敬敬地回答她:“是這樣的,大人,有什麼問題嗎?”
“……這幾本數據我帶走了,”她站起身,深綠色的瞳孔裡不帶一絲情感,“下次見面,讓我看看你們的實驗效率吧。”
她勾唇,微微動了動手指,沒再多說一句,拿着幾本記錄本轉身就走。身上的運動服不知道什麼時候拉開了拉鍊,松散的挂在身上,在年輕人轉身之時,下方墜着的拉鍊吊墜劃過幹脆的弧度,毫不留情。
快走快走,離開這個紛争之地,她要下線約飯躺平瘋狂吐槽!
藤江岐夏快步離開,徑直來到琴酒帶她進來時剛錄入的識别機器上。
這個……隻是來看看,應該不用簽退吧?她剛剛好像也隻是錄入,并沒有簽到。
但是真的好好奇哦。
雪莉、琴酒、伏特加……好像有點地位的成員都是以酒來作為花名的。那她會是什麼樣的酒名?
心癢癢。
藤江岐夏将臉湊過去認證,順便偷看一下自己有沒有取代号。
片刻後,藤江岐夏看着機器屏幕上彈出的信息瞪大了眼睛,就好像在遊戲裡看見了超級逼真的褐色會飛的雙馬尾小蟲一樣。
開什麼玩笑,她身份卡上究竟套了多少謎題?
藤江岐夏飛快地逃離這個是非之地,順手還撈走了放在門口的實驗人員管理表。
在剛剛的機器屏幕上,虹膜識别成功後彈出的名字并不是“藤江岐夏”,而是另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神木永七。
Kamiki Eishichi。
也是她和琴酒溝通時用的郵箱的郵箱名。
少年人背包裡的身份卡也随着這一發現自動更新,原本身份卡上“藤江岐夏”這個姓名後被糊成一團的馬賽克一寸寸碎裂開來,黑色的碎片一點點化為粉末消失不見,好像有什麼東西掙脫了枷鎖。
“藤江岐夏”這四個字莫名染上幾分淡淡的紅色,而在此之後,出現了一個鍍着黑色陰影的名字:神木永七。
·
琴酒接到一通電話,來電人讓他很驚訝——他挑了挑眉,無視身邊組織同事的喧鬧,接通了電話。
和田雅人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聽見琴酒不耐煩的咂舌聲,也聽見自己這位同事手指敲着酒杯的清脆的的聲音。
“琴酒,這是BOSS的指示嗎?”他微微阖眼,終于開口問他。
“和你無關吧,加拿大威士忌?”琴酒哼了一聲,嘲笑和田雅人,“監視她可不容易,米花到杯戶她能迷路6個小時。”
“那就是了,”他歎了一口氣,“沒關系琴酒,我還不至于沒空去接她。再說了……”
“反正我也不出任務,不像你這個大忙人,連續幾天連軸轉。”和田雅人的語氣微微上揚,反擊琴酒的嘲笑,“大忙人,有空請你喝酒啊。”
“我可沒心情和你一起喝酒,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加拿大。”琴酒壓了壓猛跳的眉心,果斷挂斷了電話。
他就不該接這個電話,就知道加拿大威士忌不會有什麼正經事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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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欄處的主線任務【舊事重提】被打上已完成的标簽,随後如被火點燃般迅速燃盡,灰燼散去,出現一個新的、灰暗的、等待接下來解鎖的任務。
藤江岐夏草草領了任務獎勵,看都沒看就飛快地打車回了學校宿舍,躺在自己的床上安安穩穩的閉上眼睛,然後一鍵登出。
上下線這種事情還是太私密了,在熟悉的地點比較放心。雖然好像今天去的基地那邊也有房間可以睡覺,但那樣萬一出了點什麼事怎麼和這些人機NPC解釋自己憑空消失啊?
還是她的單人寝宿舍安穩又舒适,雖然她現實裡室友長期不在,二人間宿舍也堪比單人間,嘻嘻。
南鴻羽鑽出遊戲艙時還有點恍神。最近幾個月她打遊戲打的天昏地暗,很多時候甚至直接在遊戲艙裡睡覺,醒了就直接去教室和工位連軸轉,倒是很久沒有享受生活了。
事已至此,先去向導師請個假。
她摸出手機,流暢地給自家小導發了條請假信息,倒在宿舍柔軟的床上放空大腦,美美地睡了一覺。
結果夢裡也睡不安生。
沖天的火光、翻滾的熱氣、轟鳴的爆炸聲、刺耳的槍聲、眼前的血色、捂住她耳朵的溫暖而黏膩的掌心,以及哭得不能自已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