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認識,”關年聽到自己幾乎沒有什麼情緒起伏的聲音,“我認識的人的手機全都打不通,也聯系不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風聲,蘇萬的聲音裡幾乎帶着嗚咽:“黎簇不見了……他進去之後就沒有出來,我找不到入口……”
“伊德呢?”關年問。
“和黎簇一起進去……”蘇萬忽然反應過來自己不該這樣回答她的問題,“你之前住在花爺那裡,能聯系到花爺的人嗎?”
“不能,”關年說,“他們所有人的電話都打不通,剩下的人不可相信。”
她停頓了一秒鐘,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你們現在在哪兒?”
蘇萬說出了一個地址,他甚至有點不報希望的說:“如果你能聯系到可信的人,讓他們到這個地址來。”電話被挂斷了。
關年的面吃了一半,看着手機一陣發愣,老闆娘提醒她:“先吃完,再不吃就涼了。”
她應該去敦煌看壁畫的,這段時間就躲在人群裡,關年想,這是吳邪給她的安排,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隻要等吳邪回來,她的任務就完成了。而且萬一她要是也失憶,把天書的事情給忘了,說不定會對吳邪的局産生非常大的影響……再說了,她手無縛雞之力,現在誰也聯系不上,能幹嘛呢?
英雄主義情結是不适合她的。
關年繼續吃面。
吃到一半,她放下了筷子,用手機給自己的郵箱發了一封郵件,她手指飛快,密密麻麻打了很多非常淩亂、看起來完全沒有任何規則的字母串,之後設置了在一周後定時發送給自己、吳邪和小花。
做完這些的時候老闆娘端了一碗餃子出來,放在了桌上,又在她面前坐下,語重心長的問:“你是不是從家裡跑出來的?小孩子要注意安全,你吃了趕緊回家去吧,你會買車票嗎?手裡有錢嗎?”
關年被這幾個問題問愣了。她的飯量很小,看起來也很瘦弱,簡直人畜無害,老闆娘看她就跟看走失的小貓一樣:“别怕,你是不是自己跑出來的?我送你去警察局好嗎?”
她終于聽明白了,老闆娘以為她離家出走來着,她笑了笑:“不是的,我跟着我家裡人旅遊來的,他們去買東西了,我過來吃飯,等下就去找他們。”
老闆娘這才看起來放心一點:“原來是這樣……”
她的面還沒吃完,但是不打算繼續吃了,又在這兒買了個很大的肉夾馍,提着離開了面館。
外頭居然開始下雪了,是一點小雪,但是這個地方,接下來的雪隻會越來越大。
這裡是一個很大的峽谷風口,但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風呼呼吹,蘇萬從風口出來,不知道走了多久,風忽然就消失了,不遠處仍舊能聽到狂烈的風聲,但是到了某一個地點,風就像是被吸走了一樣,這個地方被隔成了一個真空地帶。
他拿出對講機,對面一片寂靜,任何方式都無法聯系到黎簇了。
他一擡頭,感受到了眼睛裡的一點冰涼,是雪。
他決定在這個地方安營紮寨。搭帳篷是一個細緻的活,尤其是那種防風防火防寒的密閉性帳篷,他一個人搭完天色已經暗了。
雪仍舊在下,他拿出自己的手機,上面仍舊顯示着沒有信号。
而此時另一邊,黎簇背着已經不省人事的伊德在黑暗裡艱難的摸索着朝前,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這條路的盡頭在哪裡,隻是這樣的長時間的黑暗和孤獨讓他感受到了恐懼,他必須要盡快離開這裡。
手電射出的光穿過黑暗,照向不知道何處。忽然,他聽到了一點奇怪的聲音,和之前在風口中的風聲不同,這一條黑暗的通道是非常安靜的,甚至會聽到幻聽的耳鳴,這個時候忽然聽到了聲音,說不上是好事還是壞事。
那個聲音“嘎吱”“嘎吱”的,他最開始還以為是什麼野獸吃東西的聲音,但是仔細去聽卻覺得很規律,而且也沒有咀嚼聲。
他已經遇到過不知道多少個岔路口,從最開始的仔細斟酌到現在的麻了。
順着聲音,一路摸索而去,手電的光像是被吞噬了,他看不見前方的路。
走了一會兒,聲音漸漸清明,他終于看清楚了聲音的來源。
一個人被無數的細絲纏着懸挂在一個空地的中心,聲音是這個人因為掙紮,細絲纏成的繩子和岩石摩擦,發出的“嘎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