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面對蕭聲斷時時縱容的态度不同,此刻月如霜面上盡是嚴肅。
“何事。”
星子在頭頂閃爍着微弱的光芒,像是在互相密謀着什麼。
燕和玉設下隔音屏障,一改先前随意的态度,恭敬的向他行禮:“宗主昨日召集各位峰主謀劃宗門大比一事,今年的大比……似乎與往年不同。”
月如霜嗯了一聲:“我知道。”
燕和玉口中的宗主也是他的師尊——楊元德。
在不少外人看來,他是老不死的妖怪,渡劫期大圓滿的修為,不知道活了多長時間。
有傳聞說,是楊元德創建了璇元宗,還有傳聞說,楊宗主已經領悟了世間妙法,馬上就能得道飛升為仙,為了傳承自己的衣缽,才壓制修為這麼多年遲遲不飛升。
道聽途說的傳聞滿天飛,隻不過包括璇元宗的各位長老在内,誰也不知道事實真相。
一想到這老不死的東西,月如霜便緊緊皺起眉頭。
他最近在調查夢中的事情,倘若夢境是真的,那麼牽扯到的人物一定不止自己和小獸兩個人。
還有自己為何身亡,都是必須要查清楚的。
退一萬步講,哪怕夢境不是真的,他也要做好萬全之策。
迷霧重重,楊元德老東西又相當精明,切不可打草驚蛇。
燕和玉在一旁補充細節:“宗主向來不愛管理這些事宜,為何今年如此不同?”
楊元德活了這麼久,天下的權勢都掌握了個遍,平日裡閉關不出,宗門的一切事務也早就交給了副宗主打理。
今年卻突然間出關莅臨了新弟子的拜師大典,居然還要着手宗門大比的諸多事宜。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燕和玉拜入楊元德門下多年,隻匆匆見過數面,宗門大比每五年舉行一次,完全用不着宗主親自主持。
總之不論如何,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能想到的月如霜自然也能想到,劍尊看不出喜怒:“繼續觀察,有任何異常及時彙報。”
“是!”燕和玉雙手抱拳,語氣猶豫起來,“劍尊,我的精血……”
“這個麼?”月如霜雙指并攏,一滴晶瑩透亮的精血赫然出現,劍尊修長的手指不為火熱的眼神縮回分毫,黑暗很好的掩飾了他疏離的側臉,吐出的話語也冷漠而殘忍,“區區一滴精血,倒是被你寶貝得不成。”
燕和玉眼熱的盯着自己的精血,心中恨不得将月如霜千刀萬剮。
百年前,他曾與月如霜交戰,實力不濟,大敗。
為了活命,燕和玉主動交出嘔心瀝血耗費多年精力凝聚的精血,才沒有成為月如霜的劍下亡魂。
這麼多年過去,他沒有一時一刻不想要回來!
隻可惜月如霜此人行事作風詭谲,性格冷漠無比,視人命為無物,修為也從合體期攀升至大乘期。
反倒是自己,因為丢失精血,修為停滞不前,被迫踏上另一條新的修煉之路,成為一名煉器師。
燕和玉輕笑一聲,擡起頭來,身上那股做作的恭敬态度一并消失不見:“寒霜劍尊身居高位,自然不懂我們這些小人物的苦惱……”
該死的璇元宗!他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
似乎早就看出燕和玉在裝腔作勢,月如霜嘴角上挑,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一隻小鳳凰,蹦跶得厲害……哦,是半隻,畢竟血脈不純。”
聽見月如霜将自己深埋在心底的秘密講出來,燕和玉掩下震驚,深呼吸道:“你說的,我可聽不懂。”
“聽不懂不重要。”
想起早些時候小獸渾身沾滿鳳凰味,驚慌回到山頭的樣子,月如霜便知道他是見到了燕和玉。
隻不過小獸不說,他就裝作不知道。
沒想到燕和玉這隻半獸都被拔了鳥毛,居然還是不老實,月如霜隻能趁着夜深,親自鞭策一番。
“盯着楊元德,至于精血……”
燕和玉假裝不在意的聆聽,得到的卻是令人咂舌的答案:“三年後自會歸還。”
……
“該死的!”
越想越氣!
燕和玉仗着有屏障,不修邊幅躺在觀星台上面,嘴裡罵罵咧咧不饒人。
片刻後,一隻黑色的小鳳凰振翅飛翔,叽叽喳喳的鳴叫。
仔細觀察會發現,這隻鳳凰看起來确實血脈不純,黑色的羽毛中間夾雜着棕色,表面很粗糙,看起來好久沒有打理。
鳳凰氣昏了頭,一個刹車不停,狠狠撞在了屏障上面,翅膀耷拉着從上面滑落下來。
“啊!我的毛,怎麼又斷兩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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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聲斷躺在軟榻上面,眉頭扭成一團,身體不停的發熱,薄薄一層汗水覆蓋在柔軟的臉頰上,顯然是毒素發作,陷入了昏迷。
一雙冰冷的手不知何時籠罩在他的胸口,源源不斷的輸送着冰靈力。
月如霜蹙眉,毒素散落在蕭聲斷五髒六腑,夜半時體内的靈力不停運轉,沒能得到及時的壓制,會加劇毒素的發作。
小獸是水靈根,在解毒的丹藥研制出來之前,月如霜隻能嘗試遏制水靈力的運轉,以此減緩發熱的症狀。
隻是這種方法治标不治本,還有些許副作用。
就好比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