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開槍?
大概是因為,石路說他是現役軍人,還是黨員吧。
她相信自己的信仰,所以對擁有同樣信仰的人,總是會不自覺地寬宥一些。
就像曹尚。
也不知道曹尚最後脫身了沒有。
見她不說話,沈明哲也不勉強,徑直帶她走到那綠色的大吉普前,“上車吧,老實一點。”
景芫指着副駕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你讓我坐這兒?”
沈明哲眯眼:“坐那兒怎麼了?”
想起自己現下的境地,“行!坐就坐!”說完就抓着門上的把手爬了上去。
“綁安全帶!”
景芫鼓了鼓腮幫子,憤憤扯過安全帶。
沈明哲心情莫名地好了許多,嘴角都挂了點零星的笑意:“坐好。”
“我叫沈明哲,明哲保身的意思。”安靜的車廂,沈明哲蓦然開口開始介紹自己,非常言簡意赅。
景芫忽然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這人看起來哪塊跟“明哲保身”這四個字挂鈎?
很快便也開口:“我姓景,單字一個芫,取自芫花之意。”
沈明哲見她說完便不打算開口,瞥了她一眼:“芳齡幾何?籍貫哪裡?現家庭住址是哪兒?”
景芫隐晦地翻了個白眼,充耳不聞。
沈明哲撇了眼景芫的後腦勺子,“啧,還真是頑固分子。”
開車幾分鐘就回到了那棟小洋房,沈明哲率先下車,敲了敲景芫副駕的車窗:“下車。”
景芫撇了他一眼,猛地推開車門,沈明哲跟背上長了眼睛似的,立馬就往旁邊躲開,還微不可查地扯了扯嘴角。
進了門,沈明哲朝景芫擡了擡下巴,景芫沒理他,隻是一言難盡地看着不知他從哪搬來的木頭沙發,“醜死了。”
說完也不管沈明哲什麼反應,直接動身上樓。
“啧!”沈明哲被氣笑了,隻得跟上。
隻見景芫上了二樓之後,低着頭有節奏順着走廊的木質地闆走着,沈明哲見狀提醒道:“如果東西是藏在地闆裡的,那你不用找了,這樓早就不知被翻過多少遍了。”
景芫這回連個眼神都沒給他,隻見行了七八步之後,找到位置的景芫轉過身來對着泛黃的牆壁,在放壁燈的木頭位置往上、又往左移動三個巴掌的距離,然後停住不動,拳頭虛握,迅速地按照幾個沈明哲看不明白的方位敲了一遍。
而後,一陣齒輪轉動的聲音響起,對面主卧門旁邊的柱子竟有幾塊磚頭往兩邊移了開來,露出一個三十公分左右寬,二十公分左右高的洞口出來!
景芫擡頭看了看沈明哲,擡起下巴點了點機關,“你來還是我來?”
沈明哲抿抿唇,“我來吧。”
景芫點頭,“也好。”
沈明哲把手深了進去,裡邊竟是光滑的平面,且并沒有太多灰塵,伸手他小臂的位置,就碰到了一個木質的盒子。
景芫看他反應,知道他找到了,“那盒子上有個扣着的環,你可以把盒子拉出來。”
沈明哲依言摸索了一下,果然在盒子的浮雕内摳出了一個環,把盒子慢慢地抽了出來。
是個一米來長的實木雕花的匣子,木色溫潤有光澤,上面的雕花竟是幅栩栩如生的花鳥圖,那鳥翅膀上的羽毛逼真到沈明哲還以為那是個标本。
“你不打開嗎?”景芫看他老盯着那盒子,奇怪地看着他問。
沈明哲忽然覺得自己粗手粗腳,“你來開。”
景芫不理解地看了他一眼,才上前花鳥圖上方緩緩推開盒子,一邊開還一邊介紹,“這裡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并沒有放太多東西,就放了幾幅畫,還有些玉件兒首飾。”當時因為打算要回北平,所以她就把這些東西藏了起來。
沈明哲聽着她的介紹看去,隻見匣子裡放了幾個卷軸,底下還有個雕着彩繪牡丹的首飾盒。
景芫想了想,從脖子上取下條細細的鍊子,捏着那個小巧的像一把鑰匙一樣的墜子遞給沈明哲,指着上面一個小小的印記說道:“我姓景,這是我景家的标記。你細看那盒子外頭、首飾盒封口處,還有卷軸的封口處,都有這個印記。”
捏着那還溫熱的墜子,想起是她貼身摘下來的,沈明哲忽然蜷了蜷手指。
去找印記,果然都找到了。
看着眼前這木頭匣子,還有印記,沈明哲轉頭對景芫道:“這些東西隻能證明這棟房子曾經、可能是屬于你們家的,畢竟你都說了,已經過去了五十年。如果你隻是為了取回這些東西,那等我查明這些東西的來曆以及的你來曆之後,如果都沒有問題,這些東西就可以交還給你。”
聽到這裡,景芫伸向首飾盒的手頓住:“你要查我的來曆?”
沈明哲眉一挑,“怎麼?心虛?”
景芫的眼珠子轉了幾圈,最後指着那匣子東西道:“也好。如果你能查到我想要的信息,這些東西,都是你的。哦,不,除了這個。”
說罷從那小巧精緻的首飾盒裡拿出來一個通體碧綠的镯子,“這是我母親留下的東西,所以不能給你。”
沈明哲捏眉:“我說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怎麼膽子就這麼大?隻身跟我回來還抱出這麼大一盒子值錢的東西在我眼前晃,就不怕人财兩空?财不露白不懂?”
景芫看了看那個盒子,除了幾個卷軸,首飾盒裡被她拿走了一個镯子之後,就零零散散剩下幾條珍珠手串、一個羊脂玉镯子,還有幾根簪子幾個胸針幾個戒指。
然後又擡頭看了看沈明哲那雙桃花眼,漸漸面露不解:“多嗎?”
這人不是有車子嗎?但凡家裡開得起車子的人,這點東西不至于放在眼裡吧?
“哦,你是不是以為這些都是古畫?其實沒有,隻有一副是明代邱珠的山水畫,另兩幅是我老師送我的字,還有一幅則是我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