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的喬晏有一雙天生淺瞳,所有優點被毫無保留地展現,配上鮮紅奪目的紅發,簡直像是一朵盛放的玫瑰。
化妝刷停在了空中,突然不知道應該怎麼繼續了。
小徒弟說的沒錯,喬晏的确是高配。
他甚至還沒有上手,就感受到了這兩人從各方面的顔值差距,最後左改右改折騰半天,還讓小徒弟把喬晏的妝也改淡了些,才終于卡着開工時間結束妝造。
喬晏隻有兩天的戲,第一天拍在舞台上被警察叫停下來問話,第二天拍摔下升降台當場死亡,炮灰得不能再炮灰。
這電視劇是最近大熱的單元刑偵劇,邊拍邊播,群像主角不是影帝影後就是實力派,稍微有點名氣的人都來裡面客串了,流量演員更是擠破頭了都想在劇裡露個面。隻不過喬晏這個角色就是單純的花瓶,台詞都沒幾句,也根本不需要什麼演技。
畢竟高光全在謝言身上,他才是那個真正的幕後黑手,喬晏的角色隻不過是個倒黴的替死鬼。
即便如此,喬晏兢兢業業地當着稱職的背景闆,直到導演舉起喇叭第十次喊卡,“藍頭發注意表情!演那麼明顯是想讓警察現在就把你抓走嗎?”
謝言連聲道歉,可接下來幾次還是發揮得很一般。
這導演年紀雖然不大,但師從霍至鳴,導戲風格也和後者如出一轍,反複幾次喊卡之後表情已經很難看了,沉着臉去問後面的制片人:“這人怎麼回事,我不是說過重要人物不能硬塞進來嗎?”
一旁的選角導演一愣,“不是啊岑導,那個紅頭發才是硬塞進來的,這位是面進來的。”
“啊?”導演手一揮喊停,“你選進來的就這水平,還不如人家關系戶?”
“可别導演,這角色編劇都說不好演,那關系戶台詞都沒一句,你憑啥說他演的好。”
“行,你自己看看,”見選角導演不服氣,岑行再度舉起喇叭,“那個紅頭發,你試試。”
被點名的喬晏怔了下才反應過來,染發劑的味道熏得他有點頭暈,好在謝言的台詞他已經記的滾瓜爛熟,行動快于思考,導演一喊卡他就按照劇本裡寫的那樣迎上前。
“好,卡。”岑行說完就去按回放,“你自己看吧。”
同樣是面對警方突如其來的問話,率先迎上去的喬晏看不出絲毫破綻,但又和剛剛當背景闆時完全無辜的眼神有很明顯的區别,選角導演沒忍住,脫口就是一句:“操。”
“你面試來的那人當個花瓶都勉強,這有後台的還将就能用。”
“那怎麼辦啊岑導,不能就這麼突然換人吧?”
岑行又掃了眼兩人,清了清嗓子問喬晏:“你其他的詞能記住嗎?能記住再試一下。”
喬晏用餘光注意到謝言幾乎都快綠了的臉色,在不惹事和把握機會之間猶豫了不到一秒,就應道:“好。”
這一整天,他們的角色就這麼換了過來,收工後導演一拍桌子,毫不避諱地說:“回去改一下,讓紅頭發的演兇手。”
“導演,這……”
岑行眼皮一掀,“怎麼着,你不服啊?大家也都看見了啊,你看那肚子裡沒幾勺墨水的樣子,能演兇手?我看第一個死的就是他。反正是雙生,我看那關系戶…咳咳…那喬晏一人分飾兩角都沒問題。”
這話一出,衆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了謝言身上,謝言連招呼都顧不上打,直接奪門而出,留下一劇組的工作人員議論紛紛。
處于風暴中心的喬晏輕輕歎出口氣,剛想問編劇要改動之後的劇本,岑行就對他招了招手,“那個誰,你過來一下。”
“您說,導演。”
“我也不跟你揣着明白裝糊塗了,你是怎麼進的劇組在場所有人都清楚,我現在告訴你,用你并不代表我認同這種走後門的行為,選角導演會繼續試鏡,一旦找到合适的,或者你表現的不好,立馬會把你換掉,清楚了嗎?”
讓岑行沒想到的是,聽見這話的喬晏竟然絲毫沒表現出來生氣,反而如釋重負般笑了:“我明白的。”
岑行又瞥了他一眼,眼角貼着的水鑽在他臉上跟真鑽似的,想了想還是說:“至于換角色,你不需要覺得對不起謝言或者怎麼樣,這很正常。”
“怎麼會呢,”喬晏低下頭,語氣中藏着些不易察覺的無奈:“這個社會本來就應該是憑能力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