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别說這些,我根本沒能幫你什麼。”周令宜笑微微的,她是珠港人,在内地待了十幾年,普通話早說得标标準準,帶着一絲柔和的文氣。
李玉珀哪怕平日裡再厭惡酒桌文化,這會兒也将一小盅白酒喝盡了:“别說這個,周姐,我是真的很感謝你。”
周令宜是沒幫她什麼,當初公主黨的明星裡,卻也隻有她堅持到了最後,堅決不投靠李玉璋,堅決不留在廣燦。
李玉珀對大家的選擇沒有任何意見。誰的事業都不容易,隻要不落井下石,良禽擇木而栖,這當然沒有任何問題。正因如此,周令宜才令她格外動容。
“是真的不必太感謝我。”周令宜誠懇地說,“玉珀,是你讓我來内地的,讓我進了這樣好的公司,又為我找了一位這樣好的經紀人,那十年我的事業,已經遠超了我的想象。你走的時候我已經近五十歲,也不會再有更好的起色了。比起留在廣燦,還不如自由一些,辦一個自己的工作室。”
她不願讓李玉珀太過感謝自己,在她看來,她什麼都沒做,隻是從心地做了一個恰當的選擇罷了。
李玉珀明白她的意思,周令宜這人在競争那麼激烈的明珠台,都能保持一種格外的純善,更别說是在有團隊保駕護航的内地了。
她不和周令宜争辯,隻是又喝了一小盅酒,劉持盈在旁邊吃一隻醉沼蝦,看到她喝完這杯,便說道:“别喝了,正好和你談談電影的事。”
麥考克這部法國電影确實是太好的機會,她也不大想錯過。“劇本我看過了,這電影……”
“這電影怎麼了?”合着推門的響聲,一道動聽的聲音傳進來,在場的人都是頭都不用轉,就知道哪位大駕光臨了。
李玉珀淺淺地勾了勾唇角。秦寶靈這人有趣就有趣在她不達目的是不罷休的,自己丢出去個毛線球,沒等多一會兒,這團毛茸茸的線球就自己高高興興地滾了回來。
她和劉持盈都沒說話,隻有周令宜挺開心:“寶寶來啦。”
周令宜在秦寶靈和劉持盈鬧得最兇的那幾年專負責放飛和平鴿,為了和平她甚至芭莎慈善夜都不得已夾在這倆人中間站了C位,平白無故地被陰謀論了一整個大帖。
其實本來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倆人一起拍《角兒》的時候,彼此演戲觀念上有很大差别,劉持盈性子正,天生對秦寶靈這種靠傍金主出頭的有偏見,連帶着一點小事都覺得她不用心。
秦寶靈呢,她覺得劉持盈對自己有偏見太過分了,英雄不問來路,誰不是勤勤懇懇工作的?還對自己有偏見,她還對劉持盈有偏見呢!吹毛求疵,這樣戲瘋子體驗派,難道演死人還得真死過一次?
03年的時候,廣燦的賀歲系列正是如日中天,《角兒》的發布會上特地請了鳳凰衛視的專業主持人,主持人不敢随意發揮,照着台本規規矩矩地問問題。
問到拍戲過程中對彼此印象怎麼樣,覺得對方演得好不好的時候,劉持盈道:“講實話,秦寶寶确實演得不錯,和本色出演沒什麼兩樣。”
——秦寶靈演的角色是一位煤老闆的情人。
秦寶靈現在都覺得自己的臨場反應簡直是絕了,她舉起話筒就說:“我覺得持盈演得也很好呀。而且我對持盈這個人很有好感,我覺得持盈有一種我最敬佩的美德,那就是孝順。”
——周令宜比劉持盈大十一歲,港媒曾大幅報道:劉持盈,你有兩個阿媽!
“我們大家都要多多地向持盈學習好嗎,古有孟母三遷,嶽母刺字,媽媽是全世界最愛我們的人,我們都要愛媽媽好嗎?”
發布會結束在後台,劉持盈道:“有人今天真是文曲星下了凡。”
秦寶靈笑道:“那自然比不上我們媽媽是數學教授的美國公主。”
倆人自此結下了大梁子,一發不可收拾了。不管旁邊人怎麼勸,都結結實實地純恨了幾年。
“周姐!”秦寶靈高高興興,“每次見你怎麼都這麼漂亮呀?這保養的,再過幾年劉持盈都要比你老啦!”
“别往這兒湊。”身邊周令宜按住劉持盈的胳膊,那也攔不住她沒好氣地說,“一邊坐着去!”
“誰要湊你?”秦寶靈輕輕巧巧坐到了李玉珀身旁,“好啦,人來齊了,現在說吧,這電影怎麼了?”
“看來有人把這角色已經是當囊中之物了。”劉持盈諷了一句,秦寶靈剛才叫服務生加了一份餐具,這兒不慌不忙的拆筷子:“真是文曲星下凡了,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誰的囊還不一定呢。”
她倆關系實際上早已破冰了,劉持盈瞥了她一眼:“這麼多年都記得是清清楚楚,真是沒見過比你更小心眼的人,心胸狹隘影響壽命的,你小心點吧!”
秦寶靈撲哧一聲笑了,心想你是見得少呢,我旁邊這位李總,不比我小心眼?她自顧自地樂,夾了一點東星斑吃。這家粵菜味道不錯,不過她吃了幾絲魚肉就不動筷了,轉而問道:“你剛才想說什麼呢?”
劉持盈并不避諱:“是想了解一下這電影的具體情況,劇本我讀的是翻譯版,有些地方要是能和導演親自交流一下就更好了。”
“劇本的事你問李玉珀有什麼用呀?”秦寶靈搶先道,“在麥考克來之前,不如我們兩個先交流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