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岫走了,她自己一個人在樹上坐了很久才下來。
慕遙一直等在樹下。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其實無話可說,可他偏偏還是站在這裡守着她。
他不希望她引起仙魔大戰,可他沒立場去說這些話,也沒能力去阻止她。
挽東從他身邊經過,徑直走向屋子。
窄小的院子重歸寂靜。
之後幾天,仍有不少的人來打探這個小院子。她變得暴戾,凡事進了小院的,都會被她用幽凰絞殺。
此處不是魔宮,沒有守衛,自然就會有很多人想來“碰運氣”。
她站在院子裡,黑袍沉寂,手指上幽凰綻放到極緻,院子裡躺着無數血肉模糊的屍塊。
鮮血浸泡了整個青石闆路,染盡了殘雪。
這樣過了幾天,終有一天,挽東出門了。
她應該是去打仗了,仙魔不日就要開戰,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
慕遙蹲在牆角,将身子縮在黑暗裡,這些日子他也一直躲着她,這是他頭一次沒有為她開門。
她沒有怪罪他,一如既往地安靜出了門。
直到天亮了,慕遙才揉了揉僵硬的臉,起身洗漱,打掃庭院。
魔界将亂,他也該趁亂走了。
擂鼓陣陣,電閃雷鳴。
梧闌帶着魔界的兵一鼓作氣地攻進了南天門,正在往神殿的方向前進,纏住了大部分的天兵。
而挽東已經先一步到了神殿。
果不其然,天帝把最精銳的天兵都安排在了神殿周圍。
有人上前,對挽東說:“再前進一步,就地格殺。”
挽東笑了,“成霖還真把這神殿當成他自己的地盤了?”
說着,繼續向前走。
神殿外排布的一萬天兵瞬間拿起武器,怒喝一聲,聲勢浩大,如雷霆震動。
挽東的衣擺瘋狂鼓動,長發散開翩飛,身形卻巋然不動。
她在身前捏了個訣,揚聲道:“成霖,還不出來嗎?”
話落,離挽東最近的一排天兵出了手,劍光直沖挽東而來。
挽東從影子裡抽劍而出,影劍發出耀目的白光,隻是一道光晃過,誰也沒看清這柄劍的身影,前排的一衆天兵竟已紛紛倒下。
連出招都做不到,就這樣倒下。
剩下的天兵紛紛握緊了手裡的武器。
是啊,他們還有那麼多人,就算她神通廣大,可她殺得了這麼多人嗎?
這可是數萬的天兵天将!
挽東揚聲:“最後一次,成霖,還不露面嗎?”
可惜,成霖還是沒有露面,而天兵天将卻也已經凝結好了自身靈力,成陣以待,并且馬上就要合力囚殺她。
她低低地笑了,他到底還是沒能看得起她。
也是,一個喪家之犬罷了。頂多殺幾個天兵,最後還是得被他抓住,再被他拿住把柄向世人警示。
看吧,這就是妄圖私吞神殿之人應有的下場。
此刻,天兵天将的陣法已經成型,千鈞之力向挽東襲來。
挽東揮袖,一躍至半空中,雙手結出防禦印,金光乍現,穩穩地抵抗住這股力量。
數萬的天兵,都殺了,還真有難度啊,她嘴邊的笑容越發擴大。
挽東的十指盡破,鮮血從十指指尖流出,她快速十指結印,十指的鮮血從她指尖升起縷縷血煙,又飄向她的身後,慢慢凝結,慢慢,一朵巨大的幽凰在她身後,以她鮮血滋養,砰然綻放。
在場的所有人,無一例外,看到了這朵幽凰。
紅豔的花瓣纖長,層層疊疊,妖冶又盛大。
天兵天将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世人少有知道,幽凰最厲害的,不是削金斷玉的花瓣,而是本身具有的幻術。
隻要眼睛看見了幽凰,都會陷入到幽凰所造的幻境中,而且,幽凰所造的幻境為當下幻境,極具真實,極少有人能發覺。
她穿過這一動不動的萬人,走到神殿門前。
門前站着的天界之主,天帝成霖。
她取了一滴血,送入了他的眉心,他才從幻境中蘇醒。
他大夢初醒,此時驚恐地看向她。
他知道她得到了幽凰,卻不知,她竟然可以操縱幽凰到如此地步了。
這可是數萬的天兵天将,數萬的幻境,每一個都不能有絲毫查漏,就是他,也差點走不出來……
她說:“成霖,我們來做個約定吧。”
他似乎還在震驚中,聲音短促,“什麼?”
“從此以後,六界都不得觊觎神殿,更不得靠近神殿。神殿永封于九重天之上,千年萬載不變。”
成霖終于緩過來了,冷笑着說:“你以為你有了幽凰,控制住了這數萬個天兵天将,我就對你沒辦法了嗎,這可是數萬的幻境,你又能堅持多久呢?”
她唇色越來越白,低低咳了聲。
他得意,“我随時可以調更多的天兵過來,你守不住的。我早與你說過,神殿不是靠你一個人就能守住的。”
挽東冷笑,說:“你難道不知道魔界的兵已經到了天界,正與天兵天将厮鬥嗎?”
成霖卻早有成算,“那又怎樣,隻要沒有你,就靠他梧闌還能打到哪裡?我們隻需在這裡耗着,耗到你死,就萬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