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了身份調查階段的織田作之助現在是平山将重身邊最信任的人。
主要是因為平山将重潛意識裡覺得“八條”并不會謀求他的權力,并且沒興趣,這個人隻關注自己高不高興。
信任加身時,權力也接踵而至。
織田作之助站在港口黑手黨大樓這一小段時間裡,已經有四五波人對他彎腰行禮。
織田作之助微微蹙眉想着下午去什麼地方,一分注意力也沒給這些人。
安達姆提議道:[我們去買點裝飾怎麼樣?作之助的新辦公室需要裝點一下。]
那個辦公室都是黑白色調,還有些紅棕色的桌椅。
雖然是個殺手,但作之助衣櫃裡的衣服顔色很豐富,并不拘泥于黑白,現在辦公室裡太單調了。
安達姆想着未來半個月他的宿主都要在裡面工作,還是裝飾一下更舒适些。
織田作之助點頭應下:[好。]
裝飾辦公室,他其實覺得不必要,隻是安達姆提議了,去一下也沒關系。
在港口黑手黨主樓的頂層,平山将重正坐在病床前和平山将吾說話。
“哥,你再不醒過來組織裡就要變天了。”
平山将重垂着腦袋,道:“森鷗外那個混蛋已經把我孤立了。我是不是很沒用。”
躺在病床上平山将吾眼皮動了動,睜開了眼,眼中死寂。
平山将重還要怨恨幾句,一擡眼發現床上的人睜着眼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
等他确認眼前不是幻覺,平山将吾真的醒來了,他激動的站起身。
“哥,你醒了!”
平山将重說完才想起來他哥生病後就不喜歡他叫哥,更喜歡他稱呼首領,趕緊改口道:
“不是,首領,你醒來就好。”
太宰治隻覺得吵死了,他瞥了一眼平山将重。
“閉嘴。你太吵了。”
平山将重閉上嘴巴,将床上的黑發男人扶起來,又把枕頭放在他後背才小聲說道:“首領,你已經睡了一個月了。”
“自從你中槍後,這時不時昏迷的怪病就治不好了。”他皺眉道:“底下人心思浮動了不少。尤其是森鷗外。”
太宰治一手拉起被子,他感覺動作的時候身體全像是老舊零件,不停使喚,咯吱作響。
他忍耐着不舒服将被子拉起來蓋住腦袋,“我不想聽這些,你出去!”
平山将重歎口氣,他對哥冷漠的語氣并不生氣,他理解,身體狀況越來越差,權力被架空,他哥心裡也不好受。
平山将重站起身,珍重的看着病床上的一團,“首領,我最近找了個叫八條的手下,他很得力,幫我們肅清了安防裡的叛徒,我們可以相信他。”
“我會保住首領的組織。”
他承諾道。
轉身離開首領病房前,平山将重眼神堅毅,他會幫助哥哥變回那個意氣風發的首領。
太宰治捂着耳朵不願意聽這個笨蛋的話,四年了,他還看不出他不是他哥。
太宰治也不懂當時隻有五歲的他為什麼會在另一個人身體裡醒過來。
他變成了一個大人。
剛開始他醒來後的時間很短,隻有幾分鐘,後來這個身體的原主人被黑市懸賞,殺手擊中了他一槍,在這時候他在的時間就漸漸長了起來。
直到現在,他已經完全感受不到另一個人的存在。
太宰治平時懶得搭理這個組織的一切,更不想理會森鷗外是不是奪權,在他看來,有個争着來管事的人,他巴不得讓他多管一些,最好他無事一身輕。
太宰治藏在被子裡掐住自己的脖子,這個身體雖然已經是中年人,但常年卧床,他的手沒什麼力氣。
他眼睛空洞,自嘲的笑了,他自殺都沒力氣。
太宰治松開手,将自己團成一團,男人的長腿讓他很不适應。
他今年隻有九歲,哪怕騙過所有人他是平山将吾,他内心還是個孩子,習慣自己的小短腿。
太宰治窩在被子裡,臉色被熱意蒸得通紅,目光卻冷寂至極。
他近乎肯定的想,他回不去了。他要一輩子在這個人的身體裡了。
從出生開始就沒有什麼東西屬于他,現在連身體都失去了。
太宰治想起自己那個壓抑的家,當他好不容易騙了很多人,讓今田去調查五歲的太宰治,他得到的是那家人已經将五歲的孩子下葬,為了大兒子的學業從青森搬走的消息。
太宰治想,這個世界沒有任何東西是屬于他的,他是個不讨喜的孩子。
他們将他孤零零的留在了青森,抛棄了他。
現在他留在了平山将吾的身體裡,連最後可以指責他們的底氣都消失了。
既不是親生子,有什麼立場責怪一對父母。
太宰治閉上眼,不想接受事實。
織田作之助第二天帶着昨天買的仙人球去上班,這是安達姆選的。
理由是他在上面盤了一圈,用來蹭蹭鱗片很舒服,并且在很閃亮,一定能讓整個房間亮起來。
能被他蹭了還不壞的仙人球,是個不需要澆水的純裝飾,金屬制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