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看的十分眼熱,辛有志也在旁跟着奉承附和。
辛禾不待見他們倆,随意應付幾句後,便借口有事趕他們走。
辛有志嘴唇動了動,似是要說什麼,但卻被李氏搶了先:“那你好好養胎,回頭我和你二叔再來看你。”
有侍女送他們夫婦倆出府。
辛有志夫婦走在後面,辛有志壓低聲音問:“今日我們不是來找那丫頭要銀子的嗎?怎麼就這麼走了呢!”
“你沒瞧出來,那丫頭還因先前的事怨我們嗎?你若現在開口,她定然不給。眼下隻有先将她籠絡住,待她氣消了才好開口。”
辛有志覺得妻子說的有道理,便沒再多說什麼了。
他們夫婦離開後,瓊華看着他們帶來的山貨,詢問辛禾的意思:“姨娘,這些讓廚房做給您吃?”
辛有志夫婦向來摳搜,可今日他們出手卻極為大方,不但帶了好些山珍野味,還帶了滿滿一籃雞子。
雞子放在竹籃裡,裡面鋪了厚厚的稻草,從十裡村提到了魏家,裡面卻沒有一個磕碰的。
辛有志家中的雞鴨鵝豬都是辛禾養的。
尋草,剁草,清理畜舍,全都是辛禾一個人做的。但在辛家那些年,辛禾卻一口雞子都沒吃到。
小時候,有一次堂弟拿着雞子捉弄辛禾,辛禾實在饞的厲害,便咬了一口。
結果那口雞子還沒咽下去,李氏就沖過來,揪着她的耳朵罵她是饞鬼托生的,要把他們家吃窮,之後又重重朝辛禾的嘴上打了好幾下。
自那之後,辛禾就再沒吃過雞子。
直到上個月,她被送進魏家做妾那一日。
離家前,向來摳搜吝啬的李氏,破天荒的給她煮了兩個雞子。喂她吃的同時,還叮囑讓她到了魏家後,可要時時記得幫襯家裡。
而今日,他們夫婦倆竟然拿了整整一籃來。
辛禾眼底滑過一抹厭惡:“都拿去扔了。”
“都扔了?這多可惜啊。”瓊華小聲嘟囔,但見辛禾臉色不大好,頓時不敢再多說什麼,忙人照辦。
她剛同幾個侍女說完,轉頭就見辛禾已經走到門外,忙匆匆跟了上去。
辛禾覺得屋裡有些悶,想着出來透透氣,卻不想竟走到了花園裡。
自魏大老爺過世後,魏家就連燈籠都換成了素色,府中上下各處更是見不到一星半點的豔麗。隻有花園裡的花,仍肆無忌憚開的姹紫嫣紅五彩缤紛。
而此刻,花園裡正站着一個豆白色衣裙的女子。
竟是芳絮。
辛禾眼底滑過一抹驚詫。芳絮雖然比她進府早,但卻還比她小一歲。
聽瓊華說,魏明燼那筆遣銀給的很闊綽,而芳絮尚有親人在,可她竟然也留在了魏家。
芳絮也看見辛禾了,她徑自朝辛禾走過來。
從前芳絮就不喜歡辛禾,如今也是。她在辛禾的小腹上掃了一眼,冷笑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們走着瞧。”
話落,芳絮轉身時,手腕的銀镯子晃蕩了一下,露出了上面塹刻的百子如意紋樣。
辛禾隻覺莫名其妙。
先前芳絮對她有敵意她尚能理解,但眼下魏大老爺都已經過世了,她不拿着遣散銀去過她的日子,為什麼還要像個狗皮膏藥似的粘着她呢?
不過自這日之後,辛禾就再沒見過芳絮了,她也就将芳絮抛之腦後了。
畢竟很快她就會将這個孩子送走,至于這孩子是誰的不重要。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就到了魏大老爺五七祭這日。
魏明燼帶着如今尚留在魏家的幾位姨娘,一同去城外佛寺為魏大老爺辦水陸道場。
這個時辰街上行人多,魏家的馬車走得很慢,引的衆人紛紛側目,還有人在竊竊私語。
街旁的賭坊裡傳來一陣吵嚷聲,很快一個賭徒被從裡面丢出來。
幾個打手對他放了幾句狠話後,便又轉身進賭坊了。
而那賭徒在地上躺了一會兒,似是緩過疼意了,才罵罵咧咧站起來,對着賭坊門口狠狠吐了口唾沫,轉過身時正好看見了魏家的馬車。
身側有人在議論:“魏家上個月進府的那位姨娘真是好福氣啊!這下城東那條街上的鋪子,魏公子就隻能得一半喽。”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魏大老爺風流成性這麼多年,都沒有一男半女的。怎麼他前腳剛死,後腳上個月剛進府的姨娘就有了身孕。魏大老爺不會被戴綠帽子了吧?”
魏家的馬車陸續離開,議論的兩個人走遠了。
隻有周水生還站在原地,眼裡迸發出灼熱的光芒。
過了片刻後,周水生拔腿就往魏家馬車離開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