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同窦嬷嬷說一聲,讓她挑幾個勤快麻利的侍女婆子,明日陪姨娘一道去慈雲寺。”
奉墨應聲去了。芳絮則向魏明燼行禮道謝,離開前,她朝辛禾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辛禾有孕已滿三月了,但孟冬時節,衣裙穿得寬松臃腫,看上去并不顯懷。
辛禾的氣色比剛進府時好了許多,如今的她膚色粉白細膩,有孕後非但沒有憔悴,反倒更加耀如春華。
她明明同她一樣,都是卑賤的妾室,但卻打扮的比旁人家的正頭娘子都氣派,尤其還站在魏明燼身側……
芳絮蓦的攥緊了手中的帕子,眼底滑過一抹憤恨。
這一切都是辛禾靠颠倒黑白魚目混珠得來的。
先前她被困在清梧院中受制于人,待她離了這禁锢,她一定會找到證據,證明辛禾懷的是野種的。
屆時她要親眼看着辛禾自食其果。
芳絮離開了,但辛禾卻沒忘記,她離開前看過來的那一眼。
那是個怨憎而又笃定的眼神。
芳絮先前就一直在針對她,如今又突然提出要去慈雲寺暫居,顯然是又在憋着陰招對付她。
若是之前,辛禾還會緊張,但如今她和魏明燼之間的這層窗戶紙捅破了之後,辛禾反倒無所畏懼了。
這件事,魏明燼比她更不願被芳絮翻出來。
但偏偏芳絮拿魏大老爺做借口,礙于孝道,魏明燼又不能拒絕。
但芳絮此去慈雲寺心思不純,魏明燼便在她身邊安排了侍女婆子,若芳絮去慈雲寺之後有任何異動,魏明燼轉瞬就會知曉。
而她如今既依靠魏明燼庇佑,那麼她的心思隻需放在魏明燼身上就夠了。
“昨日我布置的那篇字,寫得如何了?”魏明燼的聲音冷不丁響起。
辛禾這才回過神來,将昨日回去寫的字遞給魏明燼看。
魏明燼隻看了一眼,頓時皺眉。
辛禾寫出來的字都隻有形,而無骨相。細看之下便能發現,她寫的字毫無筆畫順序,似乎全是靠湊起來。
魏明燼将筆遞給辛禾:“你重新将這字給我寫一遍。”
辛禾接過筆,當着魏明燼的面又重新将字寫了一遍。
魏明燼頓時被氣笑了。
辛禾從善如流道歉:“我寫的不好,我回去定然勤加練習。”
說完,辛禾就想走。魏明燼的聲音從身後追過來,涼涼的有些滲人:“我讓你走了嗎?”
辛禾深吸一口氣,轉過身笑臉相迎:“公子還有什麼吩咐?”
“就算你回去再練上個一天一夜,你寫出來的字還是像現在一樣上不了台面。”魏明燼毫不留情嘲諷。
“公子說的是,是妾笨拙。”
辛禾以為她做低伏小,魏明燼就能放過她了,但魏明燼卻偏不如她所願。
“過來。”
辛禾乖乖過去。魏明燼起身,站在她身後,一隻手探過來,握住她了的手。
辛禾身子僵成一團。
正在調整她握筆姿勢的魏明燼當即拍了她的手背一把,不悅道:“放松,凝神。”
辛禾竭力放松自己的身體。
但當魏明燼的大掌覆在她手背上時,辛禾握筆的掌心還是瞬間浸出了密密麻麻的細汗。
從前她為了嫁的一個好夫婿,确實曾周旋遊走在許多男人之間。
但那時她的目的隻是為了打探他們的家世,沒找到自己滿意的夫婿之前,她從沒讓他們誰近她身半步。
她長這麼大,唯一親近的男子隻有魏明燼。
如今魏明燼再度自她身後貼上來時,雖然她心裡不住告誡自己要放松,但她身體卻做不到。
在魏明燼自身後貼上來時,辛禾的身子瞬間緊繃成一張蓄勢待發的弓。
而魏明燼皺眉正欲偏頭斥責時,卻蓦的嗅到了一絲淺淡的香氣。
而香氣仿若是一道無形的引子。
在魏明燼嗅到它時的那一瞬,醉月樓那晚某些淩亂的場景,突然在魏明燼腦海中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