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死了。
沒人會想到那個可以比肩神明的青年就這樣死在了黎明前夕,或者說,是他帶來了黎明。
中原中也,荒霸吐的容器,港口Mafia五大幹部之一,裡世界最負盛名的重力使,以及太宰治的前搭檔。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太宰治并不在橫濱,他在抓俄羅斯小老鼠。
因為陀思的異能是讓殺死陀思妥夫斯基的人成為下一個陀思,隻有身負人間失格異能的太宰治可以殺死他。
因此,太宰治必須親手将陀思殺死。
也正因如此,在中原中也對抗神人·雨禦前的時候,太宰治趕不過來。
神人·雨禦前是高維生物,要想打敗高維生物,隻有另一個高維生物比如荒霸吐。
“太宰先生。”打電話的是中島敦,他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跟太宰先生說出這個噩耗。
“麼西麼西,”太宰治心情還不錯,他已經找到了俄羅斯小老鼠的蹤迹了,“敦君,有什麼事嗎?”
“啊,是的,”中島敦還在猶豫着,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結果發現電話那頭已經許久沒有聲音了,“太宰先生?”
“啊,敦君,我沒事。”
太宰治的腦海一片空白,倫敦街頭上的大屏幕上正在播報一篇來自日本的訃告。
“中原中也先生是日本橫濱人,享年22歲,昨日因意外去世,”主持人神色肅穆,但仔細探究之下,并不能看出半分沉痛。
屏幕上播報的主持人顯然并不知道為什麼稿件中會有這麼一篇訃告,連格式、貢獻甚至追悼儀式何時何地舉辦都沒有,但這是上面遞過來的,她也就隻能硬着頭皮上了。
她猜測着:可能是有什麼神秘背景吧?又或者是什麼需要保密的特殊身份。
但這與她并沒有什麼關系。
屏幕之下,街頭人來人往,除了太宰治沒有人為這則訃告停留,隻偶爾有人擡頭看向屏幕,發現與自己無關又低下頭做自己的事去了。
“太宰先生?”
電話那邊中島敦的聲音還在響。
“敦君,我看到一個笑話。”
“說那個黑漆漆的小矮人死掉了,哈哈哈哈哈。”
“是不是很好笑啊?”
嘴上說着聽到一個笑話,但太宰治的臉上并沒有半點笑意,握着電話的手緊緊攥着,嘴唇死死咬着。
他等着電話那頭的否定,卻等來了審判。
明明隻是片刻,太宰治卻好像經曆了一個冬天。
冷得刺骨。
“對,對不起,”中島敦的聲音帶了哭腔,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中原先生在與神人·雨禦前的對抗中逝世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宰治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這是大好事啊,為什麼敦君你要跟我說對不起呢?”
“在分開的這四年裡,我明明每時每刻都在想要怎麼殺死中也啊。”
“那個黏糊糊的小蛞蝓死了不應該是大好事嗎?”
太宰治的聲音陡然轉冷:“他是港口Mafia的王牌,他死了,港口Mafia元氣大傷,正是偵探社發展壯大的好機會啊。”
“敦君,你為什麼要哭呢?”
“笨蛋笨蛋笨蛋——”
電話那頭的人變成了名偵探亂步,但太宰治已經挂斷電話了。
“笨蛋嗎?”太宰治低聲笑了一下。
他養的狗狗背着主人死掉了,笨蛋主人要給狗狗報仇。
接下來的事情發生得很快,陀思死在太宰治手裡後,果戈裡自殺,太宰治回去的時候正好趕上中原中也的葬禮。
那天正好是晴天,沒有三流小說裡那種陰雨綿綿的天氣,反而更接近逝者本人的性格。
明媚晴朗,是太陽。
葬禮上來的人很多,港口Mafia幾乎全體出動,以及和港口Mafia合作過的合作夥伴,甚至還有偵探社的人。
衣冠楚楚。
其中有不少人抛灑着淚水,真情假意,太宰治隻一眼就能看出來,但他的眼神隻是專注着看着被陽光照耀着的墓碑。
陽光下,墓碑上照片裡的橘發青年一隻手壓着頭上的帽子,那雙可與天空比拟的眸子直直地望向墓碑前的所有人,平靜從容,像是對他而已,所有人都是一樣的。
沒有特殊。
太宰治幾乎是冷眼瞧着這場鬧劇。
狗狗的葬禮,明明隻要有主人在就可以了,他們憑什麼站在這裡?
“太宰君,”森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太宰治身邊,“中也給你留了東西。”
太宰治擡頭看了森鷗外一眼,他站在陽光下,卻好像被太陽遺棄了,眼睛黑沉沉的,明明穿着白衣,卻比他還在港口Mafia時更冷然。
“中也留了什麼?”許久沒有說話的聲音暗啞。
“中也将他的财産分成了三份,”森鷗外不緊不慢地掏出一份合同遞給太宰治,“一份由魏爾倫繼承,一份用來創建基金會,用以在這次事件中犧牲之人的家屬,剩下一份,是中也給你的。”
“哈?”太宰治像是隻炸毛的黑貓,雙手插在衣兜裡,眼睛卻瞪圓了,嘴角的笑僵硬又難看,明明眼神難過得不行,嘴上卻還是尖酸刻薄,
“中也這算是什麼意思?施舍嗎?自己一個人自顧自得決定去死,把遺産留給我,是因為抛棄主人所以良心大發現嗎?!”
“中也真是世界上最讨厭的人了!”
太宰治大喊,偏偏喊完之後眼神茫然,空無一物,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