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輪車廂緩緩升起。
天色漸晚,昏黃的夕陽灑滿了天空,星星慢慢冒了出來。
“中也,你今天開心嗎?”太宰治問。
“很開心。”中原中也神色有些不自然。
說實話,中原中也真的很開心。
他跟尋常人的成長路徑完全不同,也從沒有想過要自己會感受到今天這種全然純粹的來自陌生人的祝福。
就像他是被世界所偏愛的。
“你準備了多久?”中原中也又不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他的目光投向玻璃外,有些不敢看太宰治。
“也沒多久。”太宰治姿态更加緊繃了,這對他而已并不是個安全話題,他含糊着。
他不習慣将自己為了中也做的事擺在明面上。
“哦,”中原中也頓了頓,遮掩似的,“我也不是很關心。”
兩個人都沒說話。
一秒兩秒三秒。
中原中也猛地蹿到太宰治身上,一隻手手肘壓着太宰治脖子,單個膝蓋跪在太宰治雙腿之間:“所以到底什麼時候開始準備的?”
太宰治心中緊繃着的弦忽然就松了,他看着無辜極了,臉上的表情也欠揍極了:“中也猜一猜嘛。”
太宰治順着中原中也的力道往後倒,被他壓在玻璃窗上,眉眼間帶着些許笑意。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摩天輪升到高處,窗外黑沉的夜映着絢爛的煙花,他身後空茫,方才煙花炸開時的光好像怎麼也照亮不了他。
黑發鸢眸的青年就這麼看着中原中也,微笑着,微揚着頭,任由橘發少年俯身。
那雙比寶石還要純粹的眸子裡映着太宰治。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他們額頭相抵,藍眸與鸢眸照出對方的顔色,連睫毛的顫動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好像可以輕易望進對方眼底,什麼也遮不住。
好蠻橫。
太宰治攥緊了拳頭,幾欲逃走。
他沒有。
他看着那雙眸子。
再也看不見别的東西了。
“太宰,我很開心。”中原中也又說了一遍,“今天一天我都很開心。”
太宰治想說些别的什麼。
開玩笑也好,惹怒中也也好,隻要打斷中也就好。
他對人的情緒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對中也更加如此。
太宰治死死咬着嘴唇,看着中原中也的視線灼熱又夾雜着膽怯。
“太宰,我想了很久,”中原中也的睫毛微微顫抖,“我是喜歡你的,不是錯覺。”
那雙眸子似乎望進了太宰治心裡。
太宰治掙紮起來,不停地搖着頭,看着中原中也時眼眶紅了。
“我喜歡你。”中原中也穩穩地壓制着太宰治,強迫他聽下去,“不是可憐你,你是最特别的。”
“一直都是。”
鸢眸慢慢浮上了一層水光。
“我不會留在這裡,我會回去。”
太宰治不說話。
粗糙的拇指揩過太宰治的眼角,拇指帶着厚厚的繭。
刺刺的、溫暖的。
“别哭啊,我死了都沒哭呢。”
帶着點縱容又帶着慣常的刺。
“中也好肉麻啊。”太宰治偏頭,“中也掐得好疼,果然是沒腦子的肌肉蛞蝓。”
卻沒否認中原中也的話。
中原中也挑眉,不為所動,不忘初心:“混蛋太宰,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太宰治眼神飄忽了一瞬,随後報了個時間:“1月6号。”
中原中也頓了頓。
太宰治捕捉到中原中也的不自然,眸光銳利:“哈!中也需要去看醫生了,這麼簡單的日子都能忘記,噫!”
中原中也眸子飄忽了一瞬。
“中也怎麼不說話?”太宰治逼近中原中也。
人的潛力是無窮大的,中原中也還真被逼出了相關記憶。
“不就是我來這的第一天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中原中也最開始是不屑的,隻是後來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幾乎聽不見了。
“所以,這座遊樂園是從那時候開始建的?”中原中也沒看太宰治。
“對啊,那時候我還以為中也看不到。”太宰治自暴自棄,“畢竟中也隻要想走就可以走。”
中原中也想起之後的那次煙花。
“那場煙花?”
“誰讓中也要做那麼多任務!害得我連十八歲生日都沒趕上!”太宰治怨氣頗重。
他也撇開眼睛,低聲:“不然也不至于讓我一直在中也面前低一頭。”
再之後他再也沒給中也過過生日了。
中原中也眨眨眼,也沒說信還是不信,隻是幹巴巴地:“哦。”
“中也要拆禮物嗎?”太宰治餘光瞥見二人組送的禮物。
“摩天輪怎麼沒動了?”中原中也同時開口。
某種時候太默契也不好,相互遞的台階被撞了個正着。
“不用了。”
“我讓他們停在這個高度了。”
又是同時開口。
兩人對視一眼,像是被燙到了快速挪開。
車廂裡沉默的氣氛蔓延。
兩個人看天看地看風景就是不看對方,窗外的風景好像突然給他們下了迷藥,無比吸引人。
“太宰,你的禮物呢?”中原中也開口,視線依舊看着外面的風景。
太宰治的手指蜷縮了一瞬:“哪有中也這樣直接要禮物的?”
他抱怨着。
“不然呢?”中原中也反問回去,“像你一樣,不給禮物就搗亂?”
太宰治覺得自己冤枉極了:“沒有,中也十九歲禮物都沒有給我,我什麼都沒幹!”
中原中也臉上顯出一點無語的神色:“混蛋太宰,你那時候叛逃了。”
“那小狗答應主人的話就可以不聽了嗎?”太宰治怒視中原中也。
“我答應你什麼了?”中原中也擡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