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救命他在說什麼!
“嘭!”
甯成律:!!!
小憶:!!!
“吓到啦?開個玩笑嘛。”泉收回槍支,剛剛的聲音是從他口中發出來的。
“……”
小憶:呵呵,真好笑。
視線掃過黑發青年不知何時藏在桌下的左手,泉嘴角上揚,露出一個笑容:“我們組織裡就缺你這種複合型人才。”
“……我有工作條件,我不殺人。”
“可以,我也不喜歡。”
幾乎在泉話音剛落的下一秒,麻雀B立刻詠歎道:“在下會給予您合适的投名狀的。”
他的語言有種獨特的韻律。
這小子,估計是強行學會了書面用語,說話文鄒鄒的,遠遠沒有從出生起就居住在這裡的人語言簡潔幹脆。
泉用舌尖頂了頂口中利齒,為一些不曾言明的發現眼底暗自發亮,“你是哪國人?”
“……種花。”
“想回去嗎?”
甯成律:“我已經不能回去了。”
他犯下的罪已經不容許他的故國安然無事地接納他,他的身體、他的靈魂已經被玷染了肮髒的底色。他不再是兩年前的他,甯成律無法再回到曾經屬于他的安魂之地。
背井離鄉,新生活的環境文化都與過去幾十年的生活天差地别,周圍人與自己的三觀理念不合,如同獨身一人被困孤島。而他為了活下去,逼着自己拼命學習融入其中,做出很多違背自己原則的行為,偏又搖搖欲墜地,維持着那根不知還存不存在的底線。
或許連甯成律自己都不敢細想吧。
經過兩年的努力,終于在新的環境裡站位腳跟,得到屬于自己的安身之所。
平日裡生活沒有太大的波瀾,在工作的組織裡說得上話,識得幾個可以信任的同僚,擁有遠比過去多得多的财産,平靜而自然地和周圍熟悉的人社交,看起來似乎不比過去差什麼。
本該覺着安定和滿足的。
卻在某一天忽然擡頭四顧,絕望地發現自己依舊無法忽略生活中那些異樣,也依舊無可救藥的孤獨着。恍惚地感受周圍境遇的格格不入和自己的可笑,無比清醒地認識到,自己在被異化。
被與滋養過根的泥不同的環境異化。
泉看着甯成律的眼睛,那雙大陸亞裔人常見的棕色眸子裡仿佛充盈着壓抑在平靜下的洶湧,偏偏青年包容地全部接納住,隻顯露了表面的平和溫柔。
一雙飽含風霜的眼睛。
泉:系統,你看到了嗎?
小憶還在生悶氣:什麼?
泉:相當美麗啊。
明明承載着滿溢的痛楚、難堪、恥辱、憤怒,卻始終淩厲清醒,拼命掙紮地活着,還有其中蓬勃而生的、像是野草一樣難纏的生命力。
泉欣賞這種拼盡全力活着的姿态。
……
甯成律吩咐兩個自己的親信輔助銀發少年,目送泉離開自己的辦公室。那歡快地不合時宜,因而令人毛骨悚然的背影,被漸漸合上的房門遮擋。
好半響,他才緩緩吐出了口濁氣,把伸進桌底的左手拿上來。
桌底安裝了一個自爆系統的開關,威力足夠把這間辦公室裡的人和物品炸成衆生平等的渣滓。
啊,真好,又活過半天了呢。
甯成律面無表情,如此想到。
******
那天怎麼就沒跟他同歸于盡呢?
啊,要是直接死在那天,現在聽到這些事的冤種就不該是我了。
甯成律面無表情,如此想到。
此時,甯成律坐在一輛黑色的轎車裡,左耳的監聽設備清晰的直播着同事櫻君的背叛現場,右耳耳機裡卻是跳槽成功過後,新頂頭上司的夾子音。
——您耳麥忘關啦Boos!!!
多麼令人窒息,為什麼Boos那邊的麥會突然打開啊!是誤觸嗎?!
聽耳機裡傳來的喧嘩聲,泉似乎身處一家寵物醫院,正夾着嗓子哄一條不知從哪抱來的小狗做檢查,他們現在還在排隊等前面要做絕育手術的貓。
甯成律低頭做沉思狀:
'原來Boos平時獨自一人的時候會用矯揉造作的語氣哄小狗嗎?
……啊,那邊老鷹頭為了隐瞞背叛行徑,已經直接對資拜因巴哈下毒手了。
說真的我不想知道這些事。
人與人之間還是需要有些邊界感的,聽到這些後我怕自己哪天因為左腳先踏進總部被迫暴斃。'
下一個輪到他們,泉帶着小狗進門。
幼犬被陌生的環境和寵物醫生吓到了,發出一聲短促而嬌嫩的叫聲,一頭紮進泉的懷抱裡。
于是泉放輕嗓音,撫摸着抱在懷中的白色幼犬,下意識用哄孩子的語氣,溫柔的循循善誘。
肉眼可見地,他聲音夾起來了呢。
“來,咱們讓醫生看看有沒有生病哦,讓醫生抱抱,真乖~真聽話~聽話的小狗狗有好吃的肉肉吃……”
小憶:……
——?!!
小憶、小憶緩緩合上了自己被吓掉的電子下巴。
它電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糟糕,不久之前它因為賭氣偷偷打開了耳麥開關,現在泉說的這些話全被甯成律聽到了。
小憶非常心虛,又悄悄地關上了麥。
察覺到耳麥突然關閉的甯成律眼前一黑,搭在方向盤上的雙手抖了抖。
他感覺自己時日不多了。
為了隐瞞背叛行為,櫻君在弄死資拜因巴哈後肯定還會想弄死同為知情者的他,而Boos發現自己的耳麥忘記關,聽到了夾子音黑曆史的甯成律估計也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
哈哈、哈…哈…哈哈……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