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火光、風暴、大雨……
握住武器殺戮的劊子手、
擋在身前的暗影發出撕心裂肺的怒吼、
噴濺而出的滾燙鮮血——
青年躺在實驗室機床上皺了皺眉頭。
透過逃生艙窗口看到仿佛在宇宙中燃燒的星球、
星艦高射炮發射的高能光束、
失去生機的星球殘塊——
年輕的動感星人從夢魇中掙紮出來,睜開雙眼,倏地坐起,又很快就無力的重新倒下。他茫然失措的眨了眨眼睛,頭頂的白熾燈将視野照耀出白茫茫一片。
“你醒了。”
很快,一個胖胖的人影探過身,站在白熾燈下低頭看他,遮擋住了刺目的燈光,是北春日部博士。
北春日部的面孔在逆光處不甚分明,“恭喜你,成功活下來了。”
…
三個月内,大難不死的動感星青年重新掌控了經過地球科技改造的身體,并學會了日本日常用語。
某日黃昏,北春日部在研究所的天台找到了趴在欄杆上看風景的動感星青年。
感知到有人接近,青年沒有回頭,望着落日輕聲感慨:“博士,地球和動感星真的好像啊。”
北春日部走到青年身旁,“你也可以把地球當作自己新的家園,開始新的生活。”
“博士,”來自動感星的青年并沒有回應北春日部博士的話,而是自顧自說道:“作為一個戰士,我沒有和我星球的同胞們一起戰鬥到最後一刻。”
“你逃跑了嗎?”
“……動感星人從不畏懼死亡!”
他同樣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北春日部發覺自己似乎戳到他的痛處,也未深究,畢竟不是什麼都該刨根問底。
自那之後,北春日部開始帶着來自動感星的青年接觸地球居民,試圖融入平和的生活中。
青年實在是個品行很好的人。
他正義勇敢、樂善好施、光明磊落,更重要的是,他足夠強大。
外星青年獨特的人格魅力令其很快建立了屬于自己的社交圈。
但終日與其生活在一起的北春日部知道,青年從未融入他們,從未真正接受過新的生活。他依舊被困在過去,活在那個帶給他刻骨銘心的心理陰影、承受強烈而難以遏制的恐懼,卻無能為力的過去。
事情的轉機發生在兩年前的春天,地球也出現了來自外星的侵略者。
轟然倒塌的房屋、街頭刺耳的警報、怪叫着的外星怪物,倉促回擊的自衛隊無法抵禦怪物的肆虐……
彼時正在做飯的青年,丢下自己正在炖煮的高湯,拎着手裡的大湯勺就沖了出去。
“小子,你要去哪裡?”
北春日部朝他的背影喊道,發出的聲音被刺耳的警鳴聲掩蓋,青年的背影消失在遙遠的街頭。
焦慮不安的北春日部博士足足等待了一整個白天,等到青年從門外再次出現,已是黃昏。
北春日部坐在正對着大門的座椅上擡頭,年輕的動感星人與上了年紀的地球人安靜地對視。片刻後,來到地球後向來疏離自持的外星青年,首次露出了一個不帶任何陰翳的燦爛笑容。
北春日部沒有問他發生了什麼。
街道廣播裡警報的解除和外星青年狼狽的模樣足以讓北春日部博士心知肚明。
他終于得以越過心障,邁向新的生活。
新的生活,從一個新的名字開始。
“博士,幫我起個名字吧。”
北春日部博士早就等着他這樣說,“小子,我把我兒子的名字——'鋼太郎'送給你。”
青年:“……”這對嗎?
另外還有姓氏——
“姓,可以說是'家族傳承'的一部分。”
一通解釋,待來自動感星的青年明白姓氏的含義後,他問道:“博士,在地球語言中,代表'一個人的出生地'的詞語是什麼?”
北春日部博士:“日本語中,念做'故鄉'。”
“'故鄉',”青年喃喃着念叨一遍,下定決心:“那麼我就叫'鄉'吧,博士,從今天起,我就叫鄉剛太郎。”
…
……
“剛太郎……”
這些年,北春日部博士把鄉剛太郎當成親兒子一樣看待,在今天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他還會再一次失去自己的兒子。
“老哥……你才剛剛回來,你不是還說…還說要成為一個了不起的科學家嗎!”
櫻莉莉子哽咽了一下,崩潰出聲:“動感超人,你不是超人嗎?你不是很厲害嗎!你…你們…”
***
鄉剛太郎站在掩體的山石後看到這副場面,汗顔道:“有點心虛,害我都不好意思出場了。”
櫻:“就是啊……不過,也不能老是躲在這個地方。”
“我們一起出去吧。”
“好。”
“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