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決定嘗試一條新線路,讓美爾集團買了一批來曆不明、在各國輾轉了好幾手的貨物,途經俄羅斯港口時,首次卸貨轉船,卻在交易過程中遭到了當地黑手黨的強力阻攔。
任務那晚風雪交加,混亂中他們與黑手黨成員發生激烈槍戰,組織最初隻想順利撤退,但蘇格蘭表現出了讓所有人驚愕的精準和狠厲。
就像他說的,隻是不習慣虛拟的,靶場裡怎麼也打不中電子靶子,諸伏景光在真實的槍戰中卻每一槍都精準到可怕。他甚至不需要太多子彈,頂着風雪和昏暗的光線,一個接一個地擊倒所有搶奪的人,幾乎憑一己之力,守住了整個港口。
濑音這才确定,她不在組織裡,那些蘇格蘭和琴酒合作的日子裡,這個卧底到底幹了多少好事。
眼看貨品成功轉運出港,劇烈的爆炸聲從港口一路炸到船上,終于引來俄羅斯特警。
貨船沉沒,線路暴露,時弦濑音毫不猶豫把蘇格蘭是卧底的信息上報給琴酒。
奈何琴酒的卧底雷達居然不準了,隻認為是她搗亂,反而把她踢出了局。
那個時候,時弦濑音才開始對蘇格蘭,産生了真正的殺意。
但蘇格蘭不愧是個從裡到外都溫和得無懈可擊的人,他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時弦濑音濃重的惡意,像以往一樣靠近她,手上還端着剛做好的三明治。
……或者說探查,探查當晚轉運的貨物,像一隻不憚被好奇心害死的貓。
回自己的安全屋碰到蘇格蘭,不亞于在格鬥場碰到琴酒,都讓她牙癢。
時弦濑音忍無可忍,猛然暴起,對着諸伏景光接連扣動扳機,子彈呼嘯而過,餐盤與三明治炸成一片狼藉。
她踩着盤子的碎片,在諸伏詫異的目光中狠狠揪住他的領口,拽到額前,與他對視。
“你問我船上是什麼……你還敢問我是什麼!”彈夾裡剩的最後一粒子彈抵在他胸口,時弦濑音一字一頓。
“槍哦,卧底先生。”
“我的槍,如果對準了我不想讓它對着的人,就應該被毀掉,對不對?”
時弦濑音毫不猶豫扣下扳機。
槍聲并沒有響起。
諸伏景光按在槍上,靜靜道:“左輪手槍的氣缸被按住,扳機是不可能被扣下的。”
“那我就毀了它。”時弦濑音道,松手轉身。
諸伏景光神情莫辯地看着手中的槍,完全不明白濑音的邏輯,她赤手空拳,将唯一的武器留在剛剛要殺的人手中。
搞什麼?
她似乎很信任他,又似乎是根本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所以根本無所謂。
“你說是我洩露了情報,導緻任務失敗……”
諸伏景光緩緩反轉槍口,反過來對準時弦濑音的背影,“真正洩露情報給黑手黨,引爆港口引來警方的,是你,羽毛酒。”
時弦濑音完全沒理會,摔門離開,一年多沒再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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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伏景光一邊緩緩把車駛向莊園,一邊輕聲道:“其實那時候隻是……不太習慣VR投屏,計算機模拟的視差總歸和真實不同。”
“哦,這樣啊。”濑音拖長了尾音,心不在焉地翻着手裡的便當盒,“我還以為是蘇格蘭你演技太好呢。”
“比起我的演技,似乎還是羽毛酒你的戲更逼真一些——”
“哦?”
諸伏景光絲毫沒意識到濑音危險的氣息,不知死活舊事重提。
“我後來又仔細查過,那次港口卸貨的,根本不是什麼軍火,而是垃圾。準确地說,是一大批紙垃圾,對吧?”
濑音的筷子在手上咔哒一聲捏斷,她現在的感受終于和琴酒微妙地重合,那種氣得牙癢癢又不能搞死他了事的感覺。
“卧底先生還真是閑得可以,連垃圾都要管。”
“畢竟普通的紙垃圾,不會值得組織動用你和我,更不會讓俄羅斯黑手黨突然冒着命去搶。”
諸伏景光語氣很平和,“而且,因為這件事,組織明顯開始邊緣化你。現在卻又突然把任務重新交給你——你最好還是注意一點。”
“嗯?”濑音故作恍然,忽然輕快地笑了,“這麼說,今天你們公安是想順便抓我回去審訊?”
諸伏景光語氣裡帶着一點點無奈:“為什麼你會這麼覺得?”
“因為太巧了嘛,我剛進門的時候,可是看見了幾輛很眼熟的車,”她眼睛微眯,“蘇格蘭你說幸運不幸運,我昨天好像剛見過警視廳那幫人的便車呢。”
諸伏景光:“那你真的誤會了,如果我找來警視廳抓你,根本不會跟你搶着做任務,畢竟讓你被抓個現行,對于卧底來說既能阻止暗殺行動,又能逮捕你,也算是一舉兩得。”
車在莊園附近的樹蔭下緩緩停穩,他側頭望向濑音,目光溫和依舊,但語氣已多了一絲若隐若現的壓迫感:“所以,能不能請你先把指着我的那把槍放下來呢?”
“啊,差點忘了呢。”
濑音從善如流地把槍收了回去,“隻是習慣……誰叫我一提到一年前,就很想把你打成篩子呢。”
諸伏景光注視着她片刻,聲音漸漸變得沉靜了幾分:“後來我想了很久,那個晚上,似乎是我破壞了你某個非常重要的計劃……對吧?”
空氣驟然靜了兩秒。
時弦濑音幾乎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腦中無名火升起:
啊啊啊啊,這家夥怎麼和松田陣平一樣讨厭啊?!給你台階了還往下挖坑,活膩了想死吧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