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光太扁了扁嘴,原本還忍得住,可一有人為他說話,情緒立刻崩了。
之前對濑音那點小畏懼,此刻被洶湧的委屈沖得無影無蹤,他抽抽噎噎地就往她身邊蹭,完全是開啟撒嬌模式。
“我、我真的不是小偷……嗚嗚嗚……”
濑音抽搐着嘴角,利索地一張接一張遞着紙巾。
她很輕松就可以最快速度讓人喜歡上她,但對象不該包括水龍頭的。
“那就證明給他們看啦。”
“欸?”
“想做個真正的男子漢,哭鼻子可沒用。”濑音伸出手指,帶着點不容拒絕的力道,輕輕捏着他的小下巴,把他的臉轉向一臉狐疑的狗主人方向。
“迎難而上,破案吧!小偵探!”
小男孩眼裡立馬冒光,剛才的委屈一掃而空,“我……我可以試試!”
他拔腿就往長椅那邊跑。
濑音眼疾手快,一把扯過身邊沉默觀察的諸伏景光,用眼神示意他:愣着幹嘛,帶孩子去啊。
諸伏景光眼神甩回來:你自己找的事,煩我幹啥?
兩人你來我回,就這麼打起眉眼官司。
東海光太突然眼睛一亮,指着地上的空礦泉水瓶,瓶身上橫截面上用馬克筆攔腰畫了個圈:“好奇怪的瓶子哦!”
“隔着手帕拿。”
諸伏景光快步走過去,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立刻湊在一起,煞有介事地開始“辦案”。
東海光太轉了個角度,在那圈線邊緣看到一個小小的黑洞,周圍還有潮濕的水漬未幹。
“這裡有……燒痕!”他聲音裡透着激動,看着諸伏景光,“所以是有水漏出去了?”
到底什麼人,會把這麼奇怪的東西放在這裡啊?
“嗯,不錯。”諸伏景光拍拍他腦袋,站起身,“繼續搜查現場吧,找到足夠的線索再推理。”
諸伏景光半蹲着,低聲指點着什麼,光太則繃着小臉,聽得極其認真,時不時嚴肅地點點頭,俨然一副小福爾摩斯的模樣。
淵上千鶴調侃:“三上先生會是個好爸爸呢。”
“……”濑音露出豆豆眼,“都說了我們沒關系啊。”
不過,看着那個被小男孩拽得腳步踉跄、卻依舊下意識調整步伐配合,仔細傾聽光太興奮叽喳的側影……
蘇格蘭的确口嫌體正直啊,明明帶孩子帶得挺開心嘛。
東海光太又在灌木邊發現一小塊被啃咬過的雞胸肉,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小狗是自己跑的!”
“哈?!”狗主人一聽這結論,原本就難看的臉色瞬間黑如鍋底,聲音拔高八度,“憑什麼這麼說!它一直很乖!”
“憑物理!”光太挺起小胸膛,“是凸透鏡原理!大澤老師教過我的!”
“嗯?”圍觀人群開始竊竊私語。
濑音注意到他口中的人:“大澤老師?”
淵上千鶴聞言解釋:“是的,大澤成先生一直在我們家做家庭教師……其實最早是我大兒子翔太的國中物理老師。後來翔太生病辍學了,大澤先生他……竟然辭了學校的職,主動請求來家裡。”
說到這裡,她神色黯然,“後來那孩子……他也就陪着光太了。”
“唉,不說了。”
時弦濑音目光一閃,是她那個白血病的孩子?
大兒子白血病,小兒子皮肌炎,兩個孩子都不能接受正常的教育,不過光看東海光太的樣子,雖然膽子小了點,但很聰明乖巧。
淵上千鶴兩個孩子接連遭遇不順,但這個年紀了仍然對感情問題抱有很大的熱情,說明夫妻生活挺幸福。
濑音微微勾唇,一想到要把東海達成珍視的一切都毀掉,就會忍不住期待呢。
她猛地擡頭,掃視附近的公寓群,緩緩勾起一抹笑。
有個隐秘的視線,一直盯着這裡。
光太此時正興奮地展示推理成果:“瓶子裡灌滿了水,隻要陽光對準,熱量就會聚焦到一個點上,把繩子燒斷!”
“然後,再用食物吸引……小狗自己就會跑掉!”
他揚起小臉,語速飛快,聲音越來越響亮,“是這樣沒錯的吧?”
“喔喔,小小偵探哎!”
“原來如此啊,那豈不是誰都有嫌疑了?”
“光太,”人群議論聲中,諸伏景光彎下腰,“你現在熱嗎?”
“啊?”東海光太左右看了看,不明就裡,“不、不會啊?……現在是冬天。”
諸伏景光點點頭:“是的,冬天的陽光本來就弱,而且現在還被樓房遮住了,即使是正午,熱量也不足以燒斷鍊子。更别說小狗會動,聚焦點很難正好落在鍊子上。”
光太一僵:“那、那……”
“别急,繼續找找看。”
濑音見狀笑着安慰,指了指長椅桌闆,“你看看那上面是什麼?”
光太踮起腳,扒在椅子上仔細端詳,實木台面上有一小片濕漉漉的深色痕迹。“是水!?”
“沒錯,”濑音點頭,“瓶子應該原本躺在桌上,可是中途不知道為什麼被燒穿了,水漏幹後瓶子才被風吹到地上,然後滾到小狗的位置。”
她順勢糾正光太:“你還得繼續學物理哦。即使水瓶像凸透鏡,也隻是聚焦陽光,不會把瓶子本身燒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