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吧?”Alan雙手抱在胸前,欣賞着自己的傑作。
冷玉修看着鏡中人,“怎麼和海報上女歌星不一樣。”
Alan手一揮,說了句冷玉修聽不懂的英文,“less is more。”
“好了嗎?該出發了。”門外傳來顧鶴庭的聲音。
冷玉修踩着高跟鞋,站在門後,手握在把手上,感覺心髒咚咚跳的厲害,她斂了斂有些紊亂的呼吸,深深吸氣,然後轉動門把手。
門打開,徹底将兩個世界連接,正直晝夜交替,一黑一白,雙眼之外都成了虛妄之地,時光交錯靜止,世界在這一刻變得單薄,單薄的隻容得下彼此的身影。
她仰起臉,似乎在等待一句贊揚。
“真好看。”
她的眸中星塵萬千,顧鶴庭在裡面看見了自己俊朗的五官,他聲音像是一種邀請,邀請她前往他的時空。
“你今天也很神氣。”冷玉修難得誇贊道。那件西服很襯他,裡面沒有搭襯衣,深V讓蓬勃的胸肌若隐若現,頭發全部梳向腦後,眉星目劍。雖然她一直覺得顧鶴庭确實有副好皮囊,但今天确實更勝一籌。
“謝謝。”他眼睛眯到一起,“不過我昨天也很神氣,前天也是,大前天也是......”
冷玉修剛想罵他,真幼稚。
突然眼前蹿出一個人影,準确來說,不是蹿,那人很高,很壯,像一道牆立在那裡,遮擋了一部分光線,叫人無法忽視。
顧鶴庭側了個身,冷玉修看清那人約四五十歲,穿一身深藍色軍裝,衣領和腰帶都是金色的,肩章上有流蘇,左側胸口挂滿了勳章,他雙眼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這位就是冷小姐?”
冷玉修心頭一驚,他的聲音低沉卻渾厚,像是從胸腔裡震出來般,在酒店過道留下回音。
縱使顧老爺子,也沒有這般威嚴。
“正是。”冷玉修恭敬道。
“這是我舅舅。”顧鶴庭介紹道。
冷玉修知道顧鶴庭的舅舅是陸軍總長,姓高,“您好,高總長,我叫冷玉修,是鶴庭的大嫂。”
高伯平颔首,“哦,我知道,這小子跟我提過。”
冷玉修心想,既然遇到了,就趁機問問杭城貨船的事,“高總長,那......”
高伯平好像知道她接下來要說的話,提前打斷,“冷小姐,時候不早了,我們要出發了。”
剩餘的話,盡數咽回,冷玉修:“好。”
高伯平的車停在飯店門口,宴會場地很近,顧鶴庭全程開着車窗,下車時,冷玉修并沒有暈車反應。
江邊碼頭,停泊着一搜遊輪,有四層樓那麼高,船身用玻璃打造,通體透明,隐約能看見裡面熠熠生輝的燈光和竄動的人影。
高伯平昂首闊步走在前面。
冷玉修穿着高跟鞋,走得并不快,顧鶴庭屈着手臂讓她挽,兩人慢悠悠跟在後面。
“今天的宴會在遊輪上舉行?”
顧鶴庭邊走邊回答:“嗯,這是周氏遠洋新投放的遊輪,據說是目前國内體積最大的遊輪。除了有餐廳,客房,還有歌舞廳和宴會廳。”
冷玉修嗯了聲,又問道:“今天來的可都是名流?”
“算是吧,還有租界的外國人。”顧鶴庭如實說,而後又想起什麼,“對了,洋人的禮儀和我們不太一樣,習慣吻手禮或者貼面禮。”
“吻手禮?”冷玉修又想到下午Alan的奇怪舉動,原來是一種禮儀。
“嗯,吻手禮就是男士親吻女士的手背,視作尊重和禮貌。”
“那貼面禮?”冷玉修皺了皺眉。
“顧名思義那就是親吻臉頰,不過一般隻有法國佬才喜歡那麼幹。”
“那滬上有法租界麼?”
顧鶴庭眯起眼睛笑,“有!”
冷玉修眉頭皺得更深了。
顧鶴庭主動牽起她的手,柔聲問道:“緊張嗎?”
冷玉修沒有掙脫,點點頭,“有點。”
顧鶴庭手心收緊了幾分,聲音在風中散開,比剛剛更溫柔,“不用怕,我會一直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