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駛向郊區,最後在一所規模不大的醫院門外停下,顧鶴庭下了車,将臉上那副冷玉修專門為他挑選的墨鏡,往下撥到鼻梁上,“仁愛醫院。”他轉頭看着身邊的人,“你認識的信得過的醫生,在這?”
冷玉修嗯了聲,在前面帶路。
顧鶴庭不急不慢跟在她身後,環顧了一圈四周,評價道:“我看着不怎麼靠譜。”
仁愛醫院低處偏僻,放眼望去,裝修簡陋的白色的長廊上,隻有稀稀拉拉幾個人影,顯得格外蕭條。
冷玉修腳步不停,往二樓去,口中不忘嗆回去,“這是郊區,自然比不得鬧市區的醫院來的豪華,你要是覺得不靠譜,就去市裡的大醫院。”她停頓了一下,語氣加重,“或者變成瘋狗,都随你。”
不料顧鶴庭不怒反笑,三兩步追上她,用肘子撞了一下。
冷玉修被他撞的步子都歪了,沒好氣道:“撞我幹嘛,又不是我咬的你。”
“我發現幾年不見,你怼人的功夫倒是長進不少。”
冷玉修白了他一眼,心說,對别人也不這樣的,要怪就怪他嘴欠。
說話間,兩人爬上三樓,冷玉修在一間診室外停下腳步,見外面有兩三個病人候着,她沒有馬上進去,而是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冷玉修今天穿了一件湖藍色的倒大袖旗袍,沒那麼貼身的款式反而更襯出她的氣質,顧鶴庭站在她身邊,自上而下看她。
她當然察覺到他直白的目光,故意躲着,不與他對視,可他眼神流連,掃過白皙臉頰,飽滿耳垂,再往下,修長脖頸,每一處每一寸,都曾被他掠奪過,腦海中閃過那張臉,意亂情迷呢喃他名字,完完全全屬于他的時候。
“你看什麼?”冷玉修終于擡起頭,忍不住問道。
回憶終止,顧鶴庭吊着眼梢回答:“還是今天這身,更适合你。”
冷玉修假裝沒聽懂他的話外音,客客氣氣回了一句,“謝謝。”
恰好,最後一個病人從診室裡出來,冷玉修站起身,推門進去。
診室内,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正埋頭寫着什麼,聽見推門聲,頭也不擡,慣性般指着旁邊的椅子,說道:“坐吧,姓名。”
“宋瑜,是我。”
聽見聲音,宋瑜擡起頭,原本嚴肅的臉上露出笑容,“半夏,你怎麼來了?”她站起身迎上去,“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又開始疼了?我都說了那對你身子影響很大,你偏......”
冷玉修似乎是猜到接下來的内容,忙不疊喊道:“宋瑜!我沒事!”
宋瑜還想說什麼,卻在看見冷玉修身後還跟着個男人的時候,閉上了嘴。她的關切在瞬間變成了八卦,饒有興趣的看着顧鶴庭問道:“這位是......?”
冷玉修介紹說:“是我朋友。受了點傷,我帶他來看看。”
既然她都說自己沒什麼,宋瑜也松了口氣,轉身去倒水,還不忘調侃:“朋友?你居然還有朋友,我以為全世界的男人,你就認識慕白呢。”
“不是,是以前老家的朋友。”冷玉修解釋道,聲音愈發低。
宋瑜倒了兩杯水回來,放到桌上,坐下來,掃視了顧鶴庭一圈,“說吧,怎麼了?那裡不舒服?”
冷玉修拉着顧鶴庭坐到椅子上,卷起他的襯衣袖子,把傷口湊到宋瑜面前。
經過一夜,傷口已經不再流血,兩排牙印愈發清晰,卻仍舊沒有要愈合的迹象。
宋瑜湊過去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卻仍舊面不改色,“狗咬的?”
顧鶴庭嗯了一聲,想要抽回手,卻被宋瑜一隻手摁住手腕,“别動。”她随手拿了個鑷子戳了戳傷口上的爛肉。
“嘶~疼!”
宋瑜看了眼顧鶴庭,“有感染的迹象,你挺能忍啊。”
顧鶴庭哼了一聲,不說話。
“這看着不像是普通的狗咬的,應該是烈性犬,這種狗一般常年吃生食,口腔中的毒素病菌更多,被咬者也往往更容易出現感染症狀。”宋瑜又拿起手邊的體溫計,“量下體溫。”
這回顧鶴庭倒是乖乖配合,張開嘴含住了體溫計。
不一會,宋瑜抽出體溫計,看了眼不由皺起眉頭。
冷玉修在旁問道:“怎麼樣?”
“38.7度。”她看着一臉從容的顧鶴庭,“你不難受?”
顧鶴庭幹咳兩聲,“還行吧。你說吧,怎麼治療,我還趕時間。”
宋瑜看不慣顧鶴庭這副态度,但本着醫者父母心的職業操守,再加上他又是冷玉修帶來的,便也耐着性子回答:“不複雜,先把傷口周圍的爛肉割了,然後打疫苗輸液就行。”
顧鶴庭把衣袖往上拉了一寸,主動湊上手臂,“那就快點吧,宋醫生。”
宋瑜不易察覺地勾了勾嘴角,“哦對了,醫院的麻醉藥剛巧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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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玉修在手術室外等了好一會,才等到宋瑜出來,她第一時間迎上去詢問,“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