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懸走了過去,往桌面上一瞧,說:“爺爺的字寫得很好。”
老爺子用懷疑的眼神看他:“别拍馬屁,這字寫的好不好我會不知道?”
“爺爺既然知道,還需要問我?”蘇懸說。
老爺子說:“那不一樣,我就想看看我孫子的眼光好不好?”
最後的幾個字他咬的極重,似乎飽含深意。
蘇懸若有所思,臉上不動聲色:“爺爺得到想要的結果了嗎?”
老爺子将幾張宣紙都收了起來,又歎了一口氣:“你連我字寫歪了都沒看出來,我又能得到什麼?”
蘇懸似沒聽懂,語氣依舊不鹹不淡:“我以為爺爺故意那麼寫的,覺得您很有想法。”
老爺子被話一噎,原本要說的話頓時不好說出來了,他看着跟前臉上神情和剛進書房時沒多大變化的蘇懸,沉默了兩秒冷哼道:“你倒是冷靜,既然猜到我找你是為了什麼,難道你就不怕我把人給帶走,藏起來不讓你找到?”
蘇懸說:“不怕,您不是那樣的人。”
“哼,就你了解我!”老爺子想到從司機那兒聽到的和他派人調查後得到的消息,越想越氣,實在沒忍住伸手指着蘇懸罵道,“前些年求着你回國你不回,如今一個招呼不打就跑回來,我還以為是為了什麼,結果你是為了一個男人……你倒是什麼都懂,那些個二世祖養雀的手段你都照模學了,瞞着不讓我們知道。你說說,你究竟想做什麼,究竟要瞞到什麼時候?”
果然,老爺子知道了連餘的存在。
蘇懸并不慌,說:“您誤會了,我沒想過把他當雀兒養。”
老爺子:“可他住在你那。”
蘇懸:“他現在無家可歸,我總不能讓他流落街頭。”
“真的無家可歸嗎?”
老爺子沉着臉反問,看着蘇懸的眼睛裡盡是審視,“秦珏那小子不是在找他?你把人給他送過去不就行了?”
蘇懸聞言頓了頓,說:“爺爺,連餘他是我的朋友,您難道是在教我怎麼把朋友推進火坑嗎?”
“秦珏怎麼會是火坑?。”老爺子反駁。
蘇懸淡淡道:“那是您覺得,站的角度不同,看法自然也不一樣。”
老爺子的臉皮抽了抽,他發現了,别看蘇懸平時話少又溫和,少有和人辯駁的時候,但少見不代表他不擅長,反正他這個做爺爺是真的說不過他。
老爺子心裡悶得慌,既有說不過蘇懸的憋屈,又有發現蘇懸可能不喜歡女的的驚怒。
他其實知道連餘這個孩子的,當初因為一些事蘇父被他下放到分公司,蘇母帶着蘇懸跟着丈夫一起走了,之後的好些年他們一家都沒回來。在陌生的地方,蘇懸開始了新的生活,很快就有了新的朋友,他也将這個好消息分享給了寵他的長輩。
老爺子是樂意看到蘇懸有了朋友的,可如果這個朋友不能給蘇懸帶去正向的價值,那還不如沒有。
尤其是那個叫連餘的孩子——
老爺子背過身,耍賴道:“反正我不管,你必須和他分開。他喜歡男人,整天對着你,萬一他把你帶壞怎麼辦?”
蘇懸想了想道:“暫時可能不行。”
老爺子的火氣又壓不住了:“你,你是不是已經……對他有那種心思了?”
蘇懸沒說話。
老爺子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猜測是一回事,親眼确認又是另一回事。
事到如今,老爺子竟然冷靜了,他看着蘇懸,不甘心道:“你一定要堅持你的想法嗎?不怕我用手段拆散你們?”
“我們隻是朋友關系,您拆不拆散都一樣。”
蘇懸眼神沉靜,面對老爺子的威脅絲毫不漏怯,“您不需要擔憂,我向您保證您害怕的事一件都不會發生,我們也不會在一起的。”
他态度堅決,但由于擔心老爺子會被自己給氣背過去,所以還是給了一個能讓他安心的承諾。
老爺子聽完沉默了半晌,心裡愁的恨不得立馬叫人把連餘送走,實在不行讓蘇懸待在國外也好過在國内,但話到了嘴邊,他舍不得了。
最後,老爺子擡起頭,幽幽長歎了一聲,聲音冷靜好似先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罷了,我年紀大了,沒精力管你,但蘇懸你要知道,秦珏那小子可一直盯着你們,他對連餘有執念,你想要在他手裡護住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蘇懸眼眸閃爍,似乎明白了什麼,唇角不經意間露出淡淡的笑:“爺爺說的是,您覺得我該怎麼做呢?”
老爺子早就準備好了說辭,就等着開口:“這還不簡單?秦家的小子嚣張靠的是什麼?還不是因為他背後的秦氏給他兜底?如果你有他一樣的底氣,他哪能比得過你?”
“有些東西得自己握在手裡才發揮得出作用,别人見着了才會忌憚。”
“當初你不聽家裡安排,一意孤行去國外留學,學什麼藝術,浪費了這麼些年……我知道你不想要繼承人這個身份,但有的事不容你想不想,如今你回來了,也該懂事了。秦珏在管理公司上的經驗領先你太多,你如果不想輸給他,護住你想護的,那就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