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撲倒的一瞬間,所有的感官都在尖叫着告訴溫壤,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
觸覺告訴他,他正被死死地抵在地闆與玩偶服之間。對方以一種非常滑稽的姿勢将他整個蓋住,膝蓋頂在他的雙腿之間,毛茸茸的大貓爪子胡亂地抱住他的肩膀,貓頭毫無章法的在他的臉上亂蹭,将毛上殘留的雨水蹭了他滿頭滿臉。
聽覺告訴他,即使動作十分野蠻,但玩偶服的呼吸卻十分緩慢沉穩。鐵制品與布料的摩擦聲陣陣,可能是還在服裝裡藏了什麼金屬制的武器。
嗅覺在瘋狂報警。
玩偶服身上的味道已經突破了溫壤所能承受的極限。他本以為自己已經适應的夠好,但沒有了面罩的阻隔,濃濃的血腥和屍臭味幾乎讓他喘不過氣。
溫壤将注意力集中到視覺上,想要找出對方的破綻,卻隻能看到一個巨大的貓貓頭。
不過,這是什麼?
——蝴蝶結?
來不及再想更多。他的全身都被玩偶服身上的雨水打濕,體力随着體溫一點點流逝,他必須立刻做出行動。
溫壤放緩呼吸,趁着玩偶服不注意,悄悄将雙腿曲起,手臂也調整到合适的姿勢,而後用腰部發力,猛地一頂胯,成功起橋!
好!
玩偶服顯然沒意料到他的動作,被突然轉變的重心帶的身體前傾,巨大的貓貓腦袋嗑在牆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就是現在!
溫壤一手抓住玩偶服的手臂,一腳抵住地面,利用慣性将兩人的姿勢調轉,而後從護臂的綁帶中抽出匕首,對着玩偶頭套與身體的交接處就是猛地一刺!
“噗呲。”匕首穿透布料、插入脖頸。
匕首反饋而來的肉感絕不屬于人類。不僅更為堅硬,而且連一滴血都沒有噴濺出來,就好像他戳刺的不是什麼生物的頸項,而是一個真正的木質貓咪玩偶。
溫壤拔出匕首,再一次狠狠地捅了進去。
“噗呲。”這一次,他用的力氣更大。
不論是人、喪屍還是變異大貓,頭掉了就一定會死。
棒球棍解決不了,就上匕首。
一刀解決不了,就再來一刀。
溫壤用盡全身的力氣、用身體死死地反壓住玩偶服,同時試圖拔出匕首、再對這個怪物的腦袋來上一刀。
但玩偶服卻像是終于回過神來一樣,以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坐起,輕松地掙開了溫壤的單手束縛,伸手向溫壤的腰部抓去。
溫壤對這一情況早有防備。他立刻起身後撤,卻還是被狠掐了一把腰側。
劇痛傳來,他确信在剛剛這短短的一秒鐘裡,他的腰已經被對方掐紫了。
溫壤掙紮着站起來,大喘着氣,重新抄起旁邊的棒球棍,毫無章法地對着它的頭就是一頓亂錘。
今晚的一切都太過莫名其妙,他的情緒也終于到了崩潰的邊緣。
打不退、捅不穿、殺不掉。
這到底是個什麼怪物?又為什麼要來與他糾纏?
末世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又為什麼會來找上他?
被捅刺脖頸後又被連續追擊,就算是變異喪屍,也早該失去戰鬥能力了。
但玩偶服卻像是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一樣,在溫壤的攻勢減弱後,它的第一反應就是調整姿勢、用手去夠對方的腳踝。
瘋子!
溫壤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隻一味地敲擊着玩偶服伸向他身體的手,發洩着失控的情緒。
從他的角度,甚至可以看見那半截匕首還卡在玩偶頭套與身體之間,泛着微微的冷光,好像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他打與不打都沒有用。
玩偶服隻是想抓住他。
又是一次險險躲過,疲憊感一點點從雙手蔓延到全身,溫壤意識到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他不可能赢的。
得跑。
一把扯過旁邊的餐椅擋在兩人之間,溫壤毫不猶豫,轉身就往卧室的陽台跑去。
别管什麼衣服裝備食物水,喪屍至少是可以被打死的。
就算渾身上下隻有一條濕透了的短褲,他也可以先找個居民樓暫避,躲過這一劫。雨聲那麼大,他又有異能,喪屍沒那麼容易發現他。
可等溫壤跑到房間裡,淡淡的月光一照,他才發現他根本出不去。
陽台的玻璃推拉門被玩偶服撞碎,滿地都是尖銳的玻璃碎片。
它的腳很大,踩在地上的痕迹十分明顯。夜色中,溫壤甚至能看見玻璃渣上零星的喪屍碎肉。
而他沒有鞋子。
陽台外的風雨呼呼地往房間裡灌,溫壤感覺自己也被這風吹透了,思維慢慢從麻木的狀态中清醒。他回過頭去,發現玩偶服還待在剛才的位置,正歪着腦袋,搖搖晃晃地試圖站起來。
有了月光的輔助,這一次,溫壤終于看清了玩偶服的長相。
——HelloKitty。
——HelloKitty?!
不,很明顯不是。最多隻能算是拙劣的模仿。
五官的分布并不和諧,縫線也十分粗糙,頭大但身體更長,面上滿是幹涸的血液。搭配上這怪人的健壯身材,顯得恐怖而又滑稽。
就像是他今晚的遭遇。
溫壤本以為,在站起身後,玩偶服會在第一時間沖到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