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一樓打包了快餐,又在旁邊的蜜雪買了高山四季春,出門後,将打包盒放進車筐裡立住。
大一下半學期,學校開始實行“限塑令”,食堂打包飯菜不給塑料袋。
即便是校長來,也得一手端打包盒,一手拿筷子往外走。
限塑令嚴格到連豆漿都給的是紙吸管,奶茶更是全部用紙杯。
有時候飲品放久了,紙吸管就會變軟,使大家喝得很狼狽。
一般過了十二點半,學校裡就很少出現行人。
秦見夏騎着電車,在校内暢通無阻地穿梭。
純黑色棒球帽壓住她微卷的栗色長發,披在背上的發梢被微風拂過,蕩起金色的、跳躍的弧度。
道路兩旁,樹木的碎影掉在她身上,浮光躍金、明明滅滅。
車把手旁,“騎車搭子”風車小豬轉個不停。
秦見夏暢快地大口呼吸,眼前是藍天白雲和郁郁蔥蔥的植被,使她感到一種久違的生命力。
她騎到藝術樓旁邊将車停好,往大樓走時,下意識朝路對面瞟了一眼,果然看到範川的白色奔馳SUV停在正對面。
心裡頓時湧上一股緊迫感。
秦見夏端着飯,立刻三步并兩步地爬上台階,終于攀登到一樓大廳時,她氣喘籲籲地日常感歎——
藝術的門檻太高了。
保安大叔仍然坐在桌子後面刷短視頻,經典魔性笑聲肆無忌憚地在整個大廳裡回蕩。
她今天端着飯來,不好意思給大叔打招呼。
秦見夏将白綠相間的紙碗藏在身體左側,快步溜上二樓。
班級在二樓走廊最盡頭的教室,她單手擰開門把,推門進去,發現教室内空無一人。
秦見夏走到座位處,放下書包,将東西一一掏出,然後打開Illustrator和ps,邊趕作業邊吃午飯。
兩點上課時,總算做出一版能拿出手的方案。
她們一個班隻有十三個人,老師每節課都有時間逐個檢查學生作業。
雖然三年來已經做過無數次pre,但在每年面對範川老師時,秦見夏還是會緊張到心裡打鼓。
範川是設計系主任,愛好打拳,不笑時看起來相當嚴厲。
每年但凡輪到範川上專業課,秦見夏都要發憷一個月,生怕又被川總銳評到心态崩潰。
她隻能安慰自己,堅持完這個月就好了……
其實三年磨砺下來,秦見夏已經有些麻木。
正如那句名言所說——
“上輩子殺人如麻,這輩子視覺傳達。”
每節課都要看設計進展,每次課老師都要提出修改意見,每周結束前都要上台彙報。
和高三的強度區别不大。
她無數次覺得,對于她們來說,上學和上班唯一的區别是——上學是付費找罪受,上班是拿錢找罪受。
反正都是當乙方,學生更是乙方中的乙方。
雖然上學沒有績效要求,但忙碌三年也隻收獲到僵硬的脊椎、亞健康的身體、拉不開差距的成績和一堆爛尾作業。
秦見夏給朋友們說過無數次,自己大學三年沒談戀愛是因為學業忙碌,不是在做作業就是在睡覺,根本沒時間談。
他們所有人都不相信,認為是她的擇偶要求太高。
秦見夏真是百口莫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