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像素點一般的白色小船,和兩座很矮的青山。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啊?”林居奕感受了一會清風,忽然突兀問道,“剛剛在飯桌上好像看到你神色不太對……那個人是不是不喜歡你?”
秦見夏:“……”
“你這火眼金睛适合去抓小偷,”她低頭瞧着石壁下随波逐流的韭菜狀海草,漫不經心地說,“這年頭誰還沒個喜歡的人……如果每次crush都能成,我早就談過十段八段了。”
“他是什麼類型的?”
林居奕雙手撐在背後,身體微微後仰,偏頭試探地問。
按理來說,最近一次crush應該是莫清谷。
但不知為何,秦見夏腦海裡第一時間浮現出的,竟然是談繼秋那張妖孽的臉。
真是……苦惱啊。
“他是——”她也用手撐着身子,擡頭望天,想了想,“綠蘿型。”
林居奕:“?”
林居奕:“綠蘿型是什麼類型?”
秦見夏在腦中仔細描摹那人的形象,淡淡道:“一種看起來半死不活、好像随時要挂掉的腎虛男小白臉形象,其實内心敏感内耗,做錯了事會焦慮地睡不着覺,甯願自損一千也要拼盡全力地彌補對方……”
“性格一般,徒有其表。”
她描述得相當不留情面。
似乎說得越狠,自己就越不在意。
“但又挺有韌性,也有主見,”秦見夏倏地看到一隻小烏龜,驟然将頭掙出水面,聲音頓了頓,“不過——他身上總帶着一種絕處逢生的魔力。”
“所以,是一種穩定又好養活還漂亮的綠蘿類型。”
秦見夏将注意力放在水裡那隻拼命劃動四肢的小烏龜上,它遊得相當慢,明明隻有不到巴掌大,卻一副老态龍鐘的姿态。
怎麼看起來有點像某個人……
秦見夏托着腮轉過身子:“你看過《甄嬛傳》嗎?有點像裡面的‘一格電’端妃。”
說罷,她又歪着腦袋,沖林居奕比了個照相的手勢:“他好像……和你是完全相反的類型。”
林居奕隻是垂眸,定定地看着她,眼睛很亮,飽滿的唇瓣始終挂着禮貌的笑意。
“那你應該很喜歡他了,”林居奕又回頭望向湖面,聲音很淡,“為什麼不在一起呢?”
秦見夏聞言,自顧自笑了兩聲:“他比我大诶,而且也不在一個城市……再說了,我們之間身份差距很大的,類似于——粉絲和偶像?”
“可能也不是那種喜歡吧……或許隻是脫坑後又回粉了?”
“你見過哪個追星女會把偶像描述成——随時要挂掉的腎虛男小白臉……?”
林居奕有些不依不饒。
“那是你見過的女生太少了,”秦見夏忽然煩躁地吹了吹劉海,“不說他了,已經過去了。你呢?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
林居奕将胳膊搭在膝蓋上,雙手交疊,目光望向遠處:“我喜歡陽光熱情的女生。”
“那你一定談過很多外國妹妹咯?隻是對家長說談過三個對吧……假老實人。”
“外國人又太熱情,一見面就要make love,也讓人有點受不了。”
“你内心其實很爽吧,”秦見夏不屑地撇了撇嘴,“我太懂男人。”
林居奕卻突然轉頭,認真地對秦見夏說:“見夏,我不是那樣随便的人。”
他的目光出乎意料地真摯,看起來不像在騙人。
陽光刺破層層疊疊的樹葉,落在他發間、側臉、下巴,将他染得熠熠生輝。
鼻息間是淡淡的清甜香氣,混合着秦見夏洗發水的西柚味。
微風似羽毛般,吹起她的鬓發。
她将亂了的發絲撥回來,心中微微觸動。
秦見夏下意識收回目光,恍若無事發生地開起玩笑:“知道了知道了,你不是随便的人,你是深情哥。”
“剛剛我媽給我發微信了,”秦見夏站起身,突兀地轉移話題,“說讓你一會直接去酒店,王阿姨大概六點多回全季。”
“全季就在那邊不遠,”她指了指遠處那棟樓,語氣不明地說,“我就不送你了,我們就到這裡吧。”
林居奕愣在原地,對她突如其來轉變的态度有些琢磨不透,也站起來,擰着眉瞧她:“你是在拒絕我嗎?”
“見夏,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林居奕的眼睛依舊明亮,姿态帶着異國他鄉的直接與從容,“我對你很有好感,我知道咱們國家可能接受不了dating文化,我們可以先從朋友做起,互相了解一下,可以嗎?”
“我想你可能還在對那個綠蘿男念念不忘。其實正好啊,你可以試着跟我接觸接觸,指不定就移情别戀,給他忘了呢。”
“所以先不要着急拒絕我……”
林居奕蹙起眉,一副恰到好處委屈的表情。
秦見夏緊盯着他,一時晃了眼,不過腦子地答:“好……”
“不過,”她回過神來,低頭看向自己的藍裙子,“我才沒有對他念念不忘!”
“不要造謠啊,我不是因為他……”
“那是因為什麼?”
“我有潮男恐懼症行不行?尤其是你這種英語好的潮男,不得容我緩兩天嗎?”
“行行行——您說什麼就是什麼。那,秦小姐還送不送我回酒店?”
“好吧,送就送。真搞不明白你一個大男人為什麼還要女生送!”
“可能因為我是小男人~”
“……”
聊天聲漸遠,小烏龜又從湖面伸出腦袋。
它撲騰起手臂,身邊萦繞着一圈圈波紋。
晚風徐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