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第一周結束,秦見夏已經逐漸适應了社畜生活。
每天出租屋和公司兩點一線,對着電腦工作八小時後回來隻想躺平刷抖音,連遊戲都沒興趣打了,周末也隻想在家裡睡兩天懶覺。
實習唯二的好處可能是——工資待遇可觀、且食堂的飯味道不錯。
在晉海獨自生活的第一個周末,秦見夏一覺睡到晌午,洗漱完換好衣服,準備出門買點青菜用來煮螺蛳粉。
其實她并不喜歡晉海的氣候,比起南城來說,這裡要潮濕許多。
水汽在熾日下升騰,使這座城市宛如大蒸籠,不僅悶得人呼吸困難,而且沖完涼什麼也不幹便會瞬間浸出一身黏膩的薄汗,像保鮮膜一樣敷在身上。
不過,秦見夏很喜歡這片老居民區。
它符合她對老晉海的所有幻想。
斑駁的洋房、成片的綠蔭,還有粗碩的梧桐樹。
出了這個弄堂,走到主路上去,便是随處可見的精緻小店。
如果不是實在沒精力去逛的話,秦見夏肯定要“citywalk”一下。
這裡和高樓林立的CBD迥然不同。
此時穿梭在老居民區的秦見夏完全想象不到,她竟然同時也是坐在高級寫字樓裡的白領實習生。
她想,或許她還是比較适合慢節奏的生活。
坐在夢寐以求的十八樓時,秦見夏滿腦子隻想回家。
她的耳機裡依舊放着周傑倫,用卡通帆布袋盛着剛買的新鮮蔬菜,慢悠悠地走進弄堂裡。
媽媽始終不相信她可以獨自操持自己的生活,她覺得她還是個長不大的小孩。
實際上,秦見夏适應得相當快。
在大學裡是一個人,在晉海也是一個人,沒什麼不同。
早在大一時,生長痛就将她精雕細琢過。
剛上大學的她,不能每天見到爸媽,與朋友們分散在天南海北,也沒法融入室友的相處。
無力改變環境,隻能每晚躺在棺材一樣的床簾裡,咬緊牙關,悄無聲息地流淚。
如此日複一日,直至“适應”環境。
然而秦見夏明白,這隻是對陣痛麻木了,她的生長痛并未停止。
或許到三十歲?三十五歲?她才會成為一個合格的大人。
秦見夏拎着購物袋,掏出鑰匙,與同樣正在開門的隔壁鄰居對視一眼,很快移開目光,開鎖,邊開門邊神色如常地特意沖門内喊了一聲:“媽——我買菜回來了。”
回過身來迅速關門、落鎖,一氣呵成。
秦見夏的鄰居貌似是個單身的中年男人,這是她和鄰居碰到的第二次。
上次是周三加完班,恰好遇見他喝得醉醺醺的,整個樓道都是酒味。
鄰居面露兇相,看起來好像不太好惹。
但也不能以貌取人,畢竟人家沒有做出實質性的越界行為。
她隻能假裝自己和母親一起住,同時找出管轄這一片區域的派出所報警電話,保存進通訊錄裡,以備不時之需。
由于隻是心理作用,秦見夏就沒有告訴父母這件事。
一旦告訴他們,趙霞肯定又要風風火火地跑來晉海陪她實習,指不定還要退租換房。
提前退租不退押金,那真是倒貼實習了。
之後倒是什麼也沒發生,秦見夏很快将這點小事抛之腦後——新的一周轉瞬即至。
周一周二總是最忙碌的。
秦見夏忙得快把鼠标掄飛了,她的mentor卻在悠哉地戴着耳機、抖着腿地刷手機。
每次去接水,都能看到汪炜屏幕上沒有任何工作的痕迹。
人家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秦見夏連将杯子捏碎的心都有了。
隻好邊喝水邊pua自己——
她有工資拿,還隻是個無轉正機會的實習生,幫mentor分擔工作是應該的。
周三下班前,汪炜和曉紅姐把部門的三個實習生全部叫到休息區,交代額外任務。
“由于執行部最近産生了大規模人事變動,實習生名額還沒審批下來,剛好缺人手,我和他們組長又比較熟,所以,我向咱們組長申請了一下,本周六的CHNJoy活動安排你們三個實習生去現場幫忙。主要負責一些現場維護的工作,具體得看那邊組長給你們分配什麼任務,請各位務必要空出周六的時間哦!”
曉紅姐親切地笑着說:“OA流程我已經走完了,周六每人有四百的補貼以及三頓餐補,我們還報銷來回打車的路費。這次辛苦大家了,各位周六一定要記得開打車發票用來報銷。”
曉紅姐交代完,汪炜又闆着臉補充:“其他部門的實習生一般都接觸不到這種落地的大型項目,這次對你們在校學生來說,也是一次很好的曆練機會。”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你們三個一定要打起精神,認真對待CHNJoy的活動,不要給我們部門丢人!尤其是這次還有leader在現場視察,你們在外面就代表了我們設計部的整體形象……”
三個實習生:“……”
秦見夏聽得直打瞌睡,心道這老黃毛怎麼廢話這麼多。
她坐在沙發上微微側目,剛好看到大發趁着打噴嚏的機會翻了個大白眼。
秦見夏開始瘋狂摳手心,強迫自己的嘴角不要再上揚。
死嘴忍住啊!
這大發确實也是個人物。
短短一周半的時間,她們已經建立起深厚的革命友誼。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一種“吊橋效應”。
她倒是對這次被迫加班沒多少抵觸心理。
雖然周末痛失一次睡懶覺的機會,但那可是包吃包打車的四百多塊錢啊!甚至還能免門票參加CHNJoy!
對于秦見夏來說,這真算是老鼠掉米缸,哪怕被當老黃牛使也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