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沈元钰走近,百裡漪便福身向他行禮問安:“民女百裡漪見過太子殿下,殿下,您怎麼沒有通傳直接來這裡?萬一被人看見可不好。”
“漪兒,快起來。”沈元钰連忙将百裡漪扶起,情不自禁拽着她的雙臂,喜道:“漪兒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和百裡芃的婚約終于作廢了,本來想第一時間告訴你這個好消息,但是白天人多眼雜免……”
百裡漪的手臂被他捏得生痛,她剛想掙脫卻聽見沈元钰口出驚人的話語,她以為自己的聽覺出了問題。
她擡起頭緊盯着沈元钰的臉龐,用不可置信的語氣問:“殿下剛才說什麼,婚約作廢?”這可是禦賜的婚約,怎麼可能作廢?
“是真的,你也知道百裡芃如今的模樣,她怎堪當未來太子妃的大任?所以她有自知之明,十分爽快就簽下了退婚書,漪兒你等我回去禀報父皇,告訴他我此生隻認定你百裡漪,讓父皇為我們賜婚可好?”
百裡漪再次震驚,聽着沈元钰的話氣得渾身都開始顫抖,忍不住怒聲呵道:“殿下簡直是胡鬧!”
聽聞百裡漪提高音量的聲音,沈元钰這才發現百裡漪已經滿臉震驚和不悅,按在她手臂處的雙手也滑落下來,那雙深邃漆黑的雙眸閃過一絲失落。
他想不明白,百裡漪的聽到退婚的事反應為何這麼大。
百裡漪察覺到沈元钰的變化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有些失儀,她平緩了語氣,嚴肅道:“退婚一事請殿下三思,在皇上和皇後沒有發現之前趕緊找姐姐道個歉,莫要把此事鬧大!”
聽着百裡漪的話,沈元钰的臉色微僵,一雙漆黑的瞳孔緊盯着百裡漪,試圖想透過她的眼看看那顆冰冷的心。
沈元钰沉默不語,漸漸地眸色籠罩一層陰影,最終還是吼出了心中的不甘:“你就這麼巴不得我和你姐姐成親?就算我和百裡芃成了親,你以為那個人就會來娶你嗎?”
百裡漪神色錯愕,雙手緊拽着衣擺在手掌裡漸漸捏緊,想說的話到喉嚨邊又咽了回去,她知道沈元钰正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多說也無益。
百裡漪沉思了片刻,垂下了雙眸,用自嘲的語氣反問沈元钰:“那殿下是想看死嗎?殿下應該知道皇後娘娘的脾氣,若是讓她以為是我從中作梗導緻你們的婚約作罷,我還會有活路?甚至會殃及整個百裡府!”
聽着百裡漪帶着憤怒的吼聲,他漸漸找回了理智,卻也隻是矗立在原地沒有應聲,他盯着百裡漪看了許久,直到眸間的光完全黯淡下來,轉身後他不禁扯動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其實他心裡什麼都清楚。
晚風徐徐,月色之下的百裡府又恢複成一片甯靜。
在百裡府的主院内,百裡芃躺在床榻之上沒有絲毫睡意,感覺從白天一睜眼到現在發生的事就好像一場夢。
為了一個演員夢,什麼苦活累活她都來者不拒,更沒想到吊了那麼多回威亞最終卻栽在了這上面,轉眼間她變成了如今的百裡芃,雖說百裡府有萬貫家财,可在這亂世若隻有錢怕也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想到這裡她又将自己打量了一圈,對于她這個吃貨來說,光是讓自己瘦下來都是一條艱巨且漫長的道路。
“接不了,完全接不了一點!”百裡芃氣呼呼拉起被子蒙住腦袋捶牆頓足無聲呐喊,發出的震動震得床頭旁酸菜壇子的壇蓋與壇身發出哐當的碰撞聲。
就說這戲哪是一般人能接的?
夜幕深沉,晚風吹拂着窗外的樹枝沙沙作響。
“不行!”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顆圓圓的腦袋從被子裡鑽出來,看着床頭燈罩裡搖曳的燭火,迷茫的雙眼逐漸清澈,仿佛穿過迷霧重見光明。
作為一個演員就要有演員該有的基本素養,既已入局,豈能半途而廢?
更何況還能重活一世,體驗以前從沒有有過的人生,哪怕最終還是一死也是賺了不是!
百裡芃想通一切後也終于有了睡意,她打了個哈欠準備入睡,忽然間房頂上傳來一陣瓦片松動的簌簌聲。
百裡芃猛地瞪圓雙眼,還沒來得及思考,一束月光透過瓦片之間的縫隙投入,她迅速閉上雙眼穩住自己的呼吸,而靠床沿邊的那隻手悄悄往外探去。
又是幾聲腳步掠過瓦片的聲音,一個黑影從屋頭一躍而下走到了窗戶旁,他小心翼翼撥開窗戶縫隙試圖往裡瞧,霎時間一個黑影徑直朝着他面前飛去。
啪的一聲,砸中黑衣人腦門的酸菜壇應聲碎裂。
黑衣人吃痛悶哼一聲後迅速逃離了現場,百裡芃起身下床拿着燭台朝着窗戶方向走去。
走進一看才發現地上散落着不少的腌蘿蔔和陶壇碎片。
咦?百裡芃準備收回目光時瞧見部分壇子碎片上隐約可見泛舊的筆墨,但因為摔得稀碎稀碎已經看不出寫的是什麼内容,她隻好蹲下身去仔細查看,在她蹲下時,裙擺從散落的酸菜上掃過,流淌在地上的酸菜汁漸漸浸濕了她的裙擺。
再往上瞧去,窗台邊也留下了些許鮮血,這些血迹在月光之下泛着詭異的青。
百裡芃驚覺遺留的血迹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