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元燼在裡面,心情複雜地朝他點頭緻意。
裝甲車啟動,跟在機甲身後快速離開了這個地方。
高速行駛的裝甲車帶起了風,吹得林昭身上的短袖咧咧作響,已經及肩的短發也被吹得亂七八糟。
但她臉色煞白,坐在車頂上,不停地深呼吸,平緩着被變異巨蟒吓到的心情。
雖然巨蟒比起鐵線蟲和草叢好對付,但是外形确實最有沖擊力的。
林昭生長在地下,除了餐桌上的,從小沒見過什麼動物,她不是神,自然會對陌生的龐然大物感到恐懼。
冷靜地差不多了,她一手撐地,想要站起來,掌心下有什麼東西硌到了她。
林昭伸手摸索,竟然是一個手環!
她下意識的看自己的手腕,手環還好端端的綁在那裡。
裝甲車的車頂上,怎麼可能有手環?
一股寒意從心中升起,林昭立刻站起身來四處查看,高速後退的黑森森的背景裡,到處都是長勢詭異的植物,林昭沒有看到人。
但她卻好似感覺到了一雙陰冷的目光在盯着自己,後背汗毛直豎。
她深吸一口氣,向前走了兩步,借着車前大燈觀察手環。
钛合金的腕帶,一看就是地下高級貨,認識的人裡除了班宗沒人會用,林昭點了下屏幕,頓時亮了起來,竟然還充滿了電!
屏幕顯示需要輸入密碼,她一秒沒猶豫,熟練地輸入了班宗的生日。
因為他所有設備的密碼都是自己的生日。
果不其然,手環解鎖了。
打開之後是一個定位軟件。
空白的地圖上有一個不斷閃動的黑點。
顯而易見,這是班宗的位置。
有人在利用班宗引他們過去。
*
“所以,”元燼道,“班宗的失蹤一開始就是有預謀的對嗎?”
“目前來看是這樣的,這個手環是班宗的,裡面有一個追蹤定位。”林昭坐在長條桌的一側,打開班宗的手環向視頻中的元燼和裴熊展示,“我猜測這個黑點的位置就是班宗,他是一個誘餌,而我們早就被一個、或者是一些神秘人給盯上了。”
夜那張黑瘦的臉出現在視頻畫面中,他神色緊繃:“不行!不能去!我已經對比過機甲上的地圖了,那個地方是高危穩定區,有進無出,你這是要拉着我們所有人跟你一起去陪葬!”
放到以前,林昭高低得吼一句“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
但現在不一樣了,她經曆過陳東海的記憶後,便無法對守門人說出刻薄的話語。
陳東海迷失在草叢的時候,曾經給夜發過提醒的消息。聯邦為他們描繪的高薪的夢幻泡泡被戳破,任誰都無法接受這樣的打擊。
在陳東海的記憶裡,夜完全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他曾經也是個質樸感性的男人。
正是因為他這份感性,在聯邦的人要求他當面删除陳東海聯系方式的時候,他才會為了不想放棄這份羁絆而偷偷做好備份,才得以收到他的示警信息。
他們并不是天生就是瘋子,他們頭頂着已經預知到下落日期的達摩克裡斯之劍,還要每天接受機甲對神經元的摧殘,能維持現在的理智,已經是人類的極限了。
面對夜情緒失控的拒絕,林昭無力反駁,況且,他說的也有道理。
憑什麼要他們去為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去冒生命危險呢?
她深吸一口氣,調整了自己的心情,盡量輕松道:“除了夜,你們同意去嗎?”
一時間,沒人說話。
林昭一一看過衆人,沒人擡頭,直到看到元燼的時候,停了下來。
兩人對視了。
她看見元燼開口道:“我陪你去。”
他還是一張撲克臉,深黑的瞳仁像潛藏着秘密的汪洋。
林昭不由得想起了陳東海記憶中開朗,愛笑的他。
失憶會讓一個人的性格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麼?
他的身上又到底經曆了什麼故事呢?
見林昭竟然看着他走神起來,元燼别開眼咳嗽兩聲。
林昭回身,忙不疊點頭:“好。”
她緩了下才開口:“到時候,你們找個安全的地方等我們,如果到了約定日期我們還沒有去彙合,你們就先行離開吧。”
談甜和裴熊對視着,沒有回話。
林昭沒有等他們的回答,又正色道:“元燼,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說,你現在方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