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狂躁地抓着自己的頭發，直到把剛洗的頭發抓成了雞窩，才冷靜下來。

原本以為和元燼冷戰，她要自己進藤蔓之城了，但現在雖然打嘴仗失敗了，但起碼收獲了一個隊友，不虧不虧。

林昭努力安慰着自己。

有過之前和變異生物的戰鬥的經驗，林昭拿了一把火焰槍、一把小手槍，十幾枚各式各樣的炸彈、簡易鈎鎖、兩把匕首，一把塞腰帶，另一把塞靴筒。

環視了一圈，林昭又從櫃子裡拿了幾管強力愈合劑。

雖然她自己有超強的愈合能力，并不需要，但難免某人會用得到。

整理好後，林昭也背起了戰術背包，拎着火焰槍走了出去。

戶外，清晨的日光下，林昭和元燼同留守原地的人告别。

她摸了摸談甜的頭，這兩天她們朝夕相處，也算是有室友情了，林昭開口道：“還是按原來的計劃，如果兩天後我們沒出來，你們就可以啟程離開了。”

談甜抿唇垂眸，似乎内心在掙紮，兩秒之後她突然擡頭，目光堅定地看着林昭：“我和你們一起去。”

林昭搖頭。

“為什麼？”談甜不解：“Kitty還在裝甲車的車庫裡放着，我不會給你們拖後腿的。”

林昭擰起眉頭，還是搖了搖頭。

如果夜判斷的沒錯誤，藤蔓之城肯定兇險無比，她有非去不可的理由，而元燼也和那個老人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換句話來說，他們兩個都是局内人，而談甜食無關人員，不應該去冒這個險。

看着談甜幽怨的目光，林昭忽然想到了什麼。

她從兜裡拿出了一直貼身放着的肖晨的手環，遞給了談甜：“這是……我們揀到的肖晨的手環，裡面有她的遺囑……如果我們三個都栽在這裡，肖晨交代的最後一個任務，憑裴熊一個人，完成難度可就大大增加了。”

談甜愣住了，她雙手接過手環捧在胸口，深呼吸平複了情緒，對林昭點了點頭：“謝謝……你們一定能出來的，一定。”

*

半小時後，林昭和元燼已經來到了這座小城主幹路線，再過一座橋，兩人就完全進去藤蔓覆蓋的範圍了。

林昭扭頭問他：“怕嗎？可能會死的哦，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給你除掉我的機會，”元燼冷冰冰地回，“一定不要浪費啊。”

“……”

林昭率先踏上了橋面。

什麼都沒有發生。

班宗手環上顯示的定位直線距離他們兩千米。

“優先走大路。”

林昭說完，兩人便默契地背對背，一個戒備左前，一個戒備右後。

雖說是大路，但也并不平坦。

地面上覆蓋着厚厚一層糾纏在一起的粗壯藤蔓，枝幹有人的小臂那麼粗。

寬大的葉片密密仄仄一層覆蓋着一層，看起來很像爬山虎，但個頭大小卻像是芭蕉葉。

雖然林昭用望遠鏡觀察了幾天，但苦于沒有參照物，近看才知道，這葉子的個頭這麼吓人。

兩人簡直像是行走在原始叢林一般。

林昭一直提防着這藤蔓像之前的草叢一樣突然蘇醒過來，把他們絞死，但這種情況始終沒有發生，整個藤蔓城市安靜地像是死了一樣。

越深入城市，藤蔓就越密集，兩人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又小心翼翼地艱難前行了幾十米。

林昭皺了皺鼻子，扭頭問元燼：“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

話音落地，林昭腦中“嗡”的一聲。

腦中一片空白，記憶像是斷檔了一般，冷靜了兩秒，她忽然想起了剛才發生的事。

她因為和林瑜鬧别扭喝的渾身酒氣，一群幫派的人破門而入，在她脖頸上打了一針麻醉，之後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像拎小雞仔一樣，拎着後頸把她提了起來。

被提到高處，林昭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她第一反應是讓同伴快跑，可轉眼便看見藏在一群人後面的那個她所謂的“同伴”。

他瑟縮着肩膀，低着頭，可是眼睛确是擡起來的。

眉頭下壓，可黑色的眼珠卻直勾勾的盯着她，目光帶着林昭從來沒有見過的陰鸷、怨毒和癫狂的興奮。

接着有兩個人過來按住了她的肩膀，強迫她跪在了地上。

林昭看見這個“同伴”在衆人的推搡下，朝她走了過來，伸手探向她的衣領。

惡心和恐懼交疊，林昭毫不猶豫地死死咬住了他的手，她聽見他的痛罵和尖叫，還嘗到了嘴裡的血腥味。

她被一個人抓着頭發摁在地上，接着便是鋪天蓋地的拳打腳踢。

不知被按在地上揍了多久，林昭的四肢終于有了知覺，她觑準一人别再腰帶上的槍，伸手抽出來，朝着天花闆放了一槍。

在這之前，她已經殺過人了，但那都是些窮兇極惡，林昭的第一反應是逃。

可就在這時候，林昭又看見了那雙眼睛，他雙手持槍，對準了她扣動扳機。

他的槍術很爛，對準的是林昭的心髒，可是卻打到了胳膊。

劇烈的疼痛讓林昭的理智崩塌了。

一陣混亂過後，看着滿屋的屍體，林昭已經不記得自己到底殺了多少人。

她麻木了，眼中隻有嗜血的瘋狂。

林昭眨了眨眼睛，她适應了新的記憶，卻見橫陳着屍的夜總會包廂忽然變成了野外森林。就在這時，她聽見身後傳來呼吸聲，霎時應激一般轉身放了一梭子冷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