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第一次月考成績單貼在公告欄上時，楊雪婷正踮着腳尖往人群裡張望。謝長安不知什麼時候站到她身後，下巴幾乎擱在她頭頂，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發梢："别看了，你第三我第一。"
"誰問你了！"楊雪婷用手肘往後一頂，聽到謝長安誇張的"嗷"了一聲，"我找王佳的名字。"
一隻修長的手從旁邊伸過來，在成績單中部點了點："這裡，第十九名。"
楊雪婷轉頭，對上一張陌生又好看的臉。男生比她高出大半個頭，微卷的栗色頭發垂在額前，眼睛是罕見的琥珀色，笑起來右臉頰有個若隐若現的酒窩。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信息素——像冬日裡曬過太陽的羊毛毯，溫暖幹燥中帶着一絲辛辣，是個Alpha。
"謝謝..."楊雪婷下意識道謝，突然感覺背後一涼。謝長安不知何時站到了她身側，手臂狀似無意地搭在她肩上，檀香味的信息素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
"不客氣。"男生對謝長安的敵意視若無睹，目光越過他們看向後方，"我等的人來了。"
王佳從走廊那頭匆匆跑來，看到男生時明顯愣了一下："沈平川？你怎麼在這？"
被稱作沈平川的男生自然地接過王佳手裡的書："來認領我的手下敗将啊。"他晃了晃手機屏幕，"三中剛公布月考排名，我比你高兩名。"
"放屁！"王佳一把搶回書，"你們三中題目比我們簡單多了！"
沈平川也不惱，反而笑得更加燦爛："那周六圖書館見？我帶了你們學校去年的真題。"
王佳張了張嘴，耳朵突然紅了："...随便。"
楊雪婷瞪大眼睛看着這一幕。王佳向來是四人組裡最直率潑辣的一個，什麼時候見過她這副支支吾吾的模樣？
等沈平川走遠，她立刻拽住王佳："什麼情況？"
"沒什麼情況！"王佳把書抱在胸前，像是抱着盾牌，"就是...暑假補習班認識的。"
謝長安挑了挑眉："兩個Alpha？"
"Alpha怎麼了！"王佳聲音突然提高，引來周圍一片目光，她又趕緊壓低聲音，"現在都什麼年代了..."
鄧钰凡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神秘兮兮地湊到楊雪婷耳邊："我查過了，沈平川，三中校草，成績年級前十，籃球隊隊長，據說拒絕過的Omega能繞操場三圈。"她頓了頓，"但他好像隻對王佳有興趣。"
楊雪婷驚訝地看着王佳。後者正盯着沈平川離去的方向發呆，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書脊，玫瑰味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出，濃郁得連楊雪婷這個Omega都能聞到。
"你..."楊雪婷剛想開口，上課鈴響了。
物理課上，楊雪婷心不在焉地轉着筆。謝長安從後排傳來一張紙條：【在想王佳的事？】
她回頭看了一眼。謝長安坐在最後一排的陽光裡，白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他沖她眨了眨眼，睫毛在陽光下幾乎透明。
楊雪婷寫道：【兩個Alpha真的可以在一起嗎？】
紙條傳回來時多了行字：【愛情又不是數學題，哪來那麼多公式。PS：放學後操場見，有東西給你。】
最後一節課結束，楊雪婷收拾好書包，發現謝長安已經不見了。她獨自走向操場，秋日的夕陽把一切都染成蜜糖色。遠遠地，她看見謝長安站在籃球架下，手裡拿着什麼東西。
"給。"見她走近，謝長安遞來一個牛皮紙袋，"我媽烤的曲奇，說給你補腦。"
楊雪婷接過袋子，香甜的黃油味立刻鑽入鼻腔。她拿出一塊咬了一口，酥脆的口感在舌尖化開："阿姨手藝還是這麼好。"
謝長安沒說話，隻是看着她吃，目光柔軟得不像話。陽光穿過他的發梢，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楊雪婷突然發現他的睫毛其實不是純黑的，在陽光下泛着淡淡的棕色，像秋天落葉的顔色。
"看什麼？"謝長安伸手抹掉她嘴角的餅幹屑，"我臉上有字？"
楊雪婷躲開他的手："誰看你了！"她轉移話題，"王佳和沈平川...你覺得是真的嗎？"
謝長安靠在籃球架上："你聞到她今天的信息素了嗎？濃得能熏蚊子。"他撿起地上的籃球随手一抛，球劃出完美的弧線落入籃筐，"Alpha對Alpha産生反應很罕見，但不是沒有。"
"就像AO之間的吸引？"
"更複雜。"謝長安接住彈回來的球，"AA之間更多是精神層面的共鳴，像...兩個相似的磁場互相吸引。"他突然把球塞到楊雪婷手裡，"就像這個，看起來是獨立的個體，但在特定條件下會産生共振。"
楊雪婷低頭看着手中的籃球，上面還殘留着謝長安的體溫。她想起王佳看沈平川的眼神，确實和一般Omega看Alpha不同——少了幾分依賴，多了幾分較勁，但熾熱程度絲毫不減。
"那...我們呢？"話一出口楊雪婷就後悔了。這問題太暧昧，太直接，完全越過了他們之間那條心照不宣的界限。
謝長安明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那種熟悉的、欠揍的笑容："我們？當然是Alpha和Omega最原始的吸引力啊。"他故意湊近，檀香味的信息素像一張網将她籠罩，"不然你以為是什麼？"
楊雪婷氣得把籃球砸向他："去死吧謝長安！"
謝長安大笑着接住球，卻在轉身時不小心撞到了人。籃球脫手而出，滾到來人腳邊。
"抱歉。"謝長安收斂了笑容。
楊雪婷擡頭，看見一個穿三中校服的男生彎腰撿起球——正是早上遇到的沈平川。他今天沒穿外套，隻套了件白色T恤，隐約能看出鍛煉良好的肌肉線條。
"沒事。"沈平川把球抛回來，目光卻越過謝長安看向後方，"我等的人來了。"
王佳氣喘籲籲地跑過來，看到他們時明顯僵了一下："你們...怎麼在這？"
"顯而易見，"沈平川從口袋裡掏出兩張票，"某人答應陪我去看新上映的科幻片。"
王佳的臉"騰"地紅了："我什麼時候答應了！"
"上周四，下午三點二十，你說如果月考我比你高就..."沈平川笑得像隻偷腥的貓。
"閉嘴！"王佳一把捂住他的嘴，轉向楊雪婷和謝長安，"你們什麼都沒聽見！"
楊雪婷忍着笑點點頭。謝長安則做了個拉上嘴巴的動作，但眼睛裡全是揶揄。
等王佳拽着沈平川走遠，楊雪婷才笑出聲："她完蛋了，徹底被拿捏了。"
謝長安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沈平川...我好像在哪見過他。"
"三中校草，籃球隊長，拒絕過無數Omega。"楊雪婷複述鄧钰凡的情報，"據說家裡超有錢，父親是某上市公司CEO。"
謝長安搖搖頭："不是這些..."他話沒說完，手機突然響了。看了眼屏幕，他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謝祈又住院了。"
醫院的走廊永遠彌漫着消毒水的氣味。楊雪婷跟在謝長安身後，心裡七上八下。自從高二那次意外後，謝祈就頻繁進出醫院，每次都說是因為"體質特殊"，但具體什麼病卻諱莫如深。
病房門推開時，顧衍生正坐在床邊削蘋果。少年比上次見面又長高了不少，古龍水味的信息素在密閉空間裡顯得格外強烈。看到他們進來，他隻是冷淡地點點頭，手上的動作卻沒停——蘋果皮連成一條完美的螺旋，一絲不斷。
"長安哥！婷婷姐！"謝祈半靠在床頭，臉色蒼白得像紙，但見到他們還是露出了笑容。他今天沒戴眼鏡，眼睛顯得格外大而明亮，薄荷味的信息素淡得幾乎聞不到。
楊雪婷把路上買的水果放在床頭："這次又怎麼了？"
"老毛病。"謝祈輕描淡寫地說，卻下意識摸了摸後頸的腺體，"醫生說再觀察幾天就能出院。"
謝長安站在床尾，目光在謝祈和顧衍生之間來回掃視："你爸媽知道嗎？"
"知道。"顧衍生突然開口，聲音冷得像冰，"阿姨讓我照顧他。"
氣氛有些微妙。楊雪婷注意到顧衍生的視線始終沒離開過謝祈，那種眼神很難形容——像是守護，又像是禁锢，仿佛謝祈是一縷随時會消散的煙，必須牢牢鎖在視線範圍内。
"對了，"謝祈突然想起什麼，從枕頭下摸出一個小盒子，"婷婷姐，生日快樂！雖然提前了兩周..."
楊雪婷驚訝地接過盒子："你怎麼知道我生日？"
"長安哥告訴我的。"謝祈笑眯眯地說，"打開看看？"
盒子裡是一條手工編織的手鍊，上面串着幾顆小巧的茉莉花形狀的珠子，在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澤。
"我自己做的。"謝祈有些不好意思，"珠子是用特殊材料做的，能吸收Alpha信息素，Omega腺體不舒服時可以緩解症狀。"
楊雪婷戴上手鍊，突然覺得鼻子發酸。謝祈總是這樣體貼入微，完全不像謝長安形容的"心機深沉"。她俯身想給他一個擁抱，卻被顧衍生突然起身的動作打斷。
"該吃藥了。"顧衍生遞來幾片藥和水杯，站姿剛好隔在楊雪婷和謝祈之間。
離開醫院時，天已經黑了。秋夜的風帶着絲絲涼意，楊雪婷不自覺地往謝長安身邊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