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事必不會那麼稱心如意,壽宴的前一天,他就見到了那個傳聞中與易成霖交好的渡生門長老。
也許是易成霖又說了些什麼,他才會提前來訪,但面上卻有些不耐煩,似乎并非自願。
這算是當歸第一次看到除了烏衣以外的“大人物”,金丹是修仙者們的第一道門檻,絕大部分人止步金丹,而洞虛則是第二道門檻,不少宗門的長老或者掌門人都在此列,這個人一進門,當歸就察覺到了,他已是洞虛。但洞虛與洞虛之間亦有差距,甚至可能比金丹和元嬰之間的差距還要大,在沒有出手試探之前,沒人能把握得準他的實力如何。
當歸難免有些緊張起來,洞虛之上便是渡劫,劍修恒蒙渡劫期間隕落,他現在的實力隻會在渡劫之下,這個渡生門長老,說不定會看穿他的真實實力。
雖說是長老,但他看上去卻很是年輕,這并不意外,金丹期修士便能完善先天不足,元嬰之後更是能返老還童,不少修士都會選擇以最滿意的面貌現世。
當歸站在連廊的柱子之後,警惕地看着這個長老,他好像沒有發現自己,隻是十分不耐煩地聽着易成霖說着什麼,一邊朝着正堂的方向走去。
他根本不知道渡生門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宗門,但看易家那麼熱情的樣子,它的實力應當不容小觑。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那麼熱情,易從鋒的臉上就隻有很勉強的笑,易與艾也好不到哪裡去,但礙于家族臉面也不可能甩袖離場,還是隻得陪着笑跟在易行群的身邊。
被簇擁着的人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在進屋之前停下了腳步,負手看向易行群,面上帶着笑意,語氣卻不怎麼饒人:“我聽聞您這地前些天來了個晉天門的弟子,修為高深,遠在金丹之上,如此青年才俊,我倒想認識認識。”
他那語氣可不是想結識才俊的樣子,當歸一看易從鋒有所動作就心道不好,這次怕是在劫難逃了。
當歸硬着頭皮,在易從鋒前來之前先一步走了出來,目不轉睛地看着這個渡生門長老。
易從鋒一見他就心中大喜,連忙上前想要為二人互相介紹,沒曾想這個長老率先發難,冷哼一聲:“晉天門的人,我雖然不能說認得全部,但出竅期有哪些弟子我還是知道的,更何況你還穿着外門弟子的服飾,莫不是從他人那裡搶來的吧?”
言下之意,便是直說當歸假冒晉天門弟子,實則身份不明。
當歸沒說話,他注意到對方提了一句出竅期,那或許就是他現在的水平,光看境界是不及洞虛,但隻看境界可是行不通的。
原以為到了這人面前自己會無比慌亂,可真的站在了這裡,當歸卻覺得無比平靜,波瀾不驚,他又一次下意識地摸向腰間,又一次摸了空,這似乎是他以往的習慣動作。
沒摸到劍,他幹脆叉了腰,微微昂首:“我可沒說過我是晉天門的人。”
此話不假,他的确沒說過,全憑易從鋒自我推測。
二人這之間火藥味十足,一個出竅,一個洞虛,都不是凡人,甚至金丹能夠幹涉的,身為城主的易行群都被比了下去,噤若寒蟬,不敢多言。
渡生門長老見他一副高傲的樣子,是他鮮少會遇見的情況,又冷哼一聲:“你到底是何人?”
當歸斜睨了他一眼:“詢問他人名諱之前,不該先自報家門嗎?”
長老沒急,倒是易成霖先急,他指着當歸豎眉怒斥:“無禮!”
長老伸手攔住了他,他饒有興趣地看着當歸,不認識他的修士很少,現在又多了一個,對于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出竅期修士,他突然多了些耐性,甚至肯真的自報家門:“我名為紀子實,乃是渡生門的長老。”
沒聽說的名字。當歸也站直了身子,正色道:“我名為當歸,無門無派。”
雖然曾經是晉天門的人,但都死了這麼多年,應該已經自動除籍了吧?還是暫且以無門無派自居吧。
當歸?紀子實眉頭微皺,沒聽說過,更何況這名字一聽就不是本名,散修能走到出竅的也少之又少,他隻覺是對方不願透露身份,頓時覺得這是某種輕浮,習慣以德高望重自居的紀子實很是抵觸,他面色微怒:“閣下似乎沒什麼誠意,我已自報家門,為何還不願以真面目示人?”
他如今的臉哪裡不是真面目了?當歸困惑,要說真面目,那大概已經在數百年前被劈得渣都不剩了。片刻之後他才反應過來,對方這是不信“當歸”是他的本名。
當歸面色頓時古怪起來,他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某種頑劣的心思在促使他付諸行動,于是他歪了歪頭,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隻怕我的真名會吓到你。”
紀子實看着他那莫名其妙的笑意,頓覺煩躁,電光石火之間,一柄輕盈細劍就從他袖中飛出,直奔當歸面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