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因不放心:“我可以隐身在你身邊,不會有人發現。萬一他們想動手……我也能保護你。”
林思說好。
她轉頭換了一身黑色長裙,金色腰封勾勒出纖細的腰肢。黑蕾絲面罩掩面,遮住了非人的雙眼。
維克特大人早已等候多時,林思推開門,滿臉都是被吵醒的不耐煩:“什麼事?”
一名修士道:“您好,小姐。我們的靈擺勘測顯示,一處在你農場的封印被人為破壞。事關重大,請您配合調查。”
林思冷冷道:“配合調查?前幾天有一夥賊摸進我的農場,把我養的豬都吓病了。農場的籬笆牆修得那麼高,能潛進來的小賊也不是一般人吧。”
她這一通指桑罵槐把沃克修士說得面紅耳赤,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維克特恰到好處地接過話,他聲音平靜輕緩,又帶着令人信服的力度。
“是我們潛進了您的農場,對此我感到十分抱歉。但親王阿蘇列掙脫封印出逃,必定會為禍一方,到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成為阿蘇列口中的食物。我們也是太過于心急,想找到關于阿蘇列的線索。”
一番話下來,既謙卑又誠懇,很難想象這是出自權勢滔天的紅衣大主教之口。
林思表面上緩和了臉色:“你們跟我來吧。”
阿蘇列的棺材擺在農場的倉庫,棺材的木料十分珍貴,财迷林思沒舍得扔。
沃克修士上前查看,棺材還算完好無損,隻是釘子被從外面人為撬開。掀開棺蓋,裡面的陪葬品不翼而飛,隻留下一片灰燼。
沃克低聲道:“棺材是從外面打開的。”
維克特的眼神也冷了下來:“解釋一下吧,你為什麼要私自放走阿蘇列。”
幾名修士上前一步将林思團團圍住,大有她不給出一個合理解釋,就要将她抓取大刑伺候。
暗中觀察的維因攥緊了手。
林思輕而易舉地拂開抓在她胳膊上的雙手,皺眉:“對女人動粗可不是紳士的所作所為。”
“阿蘇列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棺材确實是我打開的。”林思半真半假道:“我很缺錢,将屍體賣給解剖學家能拿到一大筆錢,如果有陪葬品就更好了,可惜那男人一離開,金銀珠寶就化作飛灰了。”
沃克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你缺錢?你有這麼大一片農場會缺錢?”
林思嗤笑一聲:“我的農場種滿了棘棘果,我請問,除了教廷,有什麼商家會大批量收購棘棘果?這麼多果樹我足足培育了五年,卻一個銅闆都沒賺到,我難道不窮嗎?”
她劈裡啪啦一段話怼得沃克啞口無言,他漲紅了臉:“既然放走了血族,就應該及時向教廷彙報!”
林思開始裝柔弱扮可憐:“好吧,這次是我沒經驗,棺材裡突然冒出個大活人給我吓壞了,連着好幾天晚上都沒睡着覺。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我一定及時上報。”
她從一開始就避重就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維克特不可能不知道,于是他說:“最虔誠的教徒可以經受住烈火的考驗,一切謊言都會在火焰下消弭于無形。”
林思的笑容逐漸消失,什麼意思?難不成還要用火把她活活烤死?
一旁的維因抽出匕首,如鷹般銳利的眼睛鎖定了維克特的背心。
在一切陷入沉默的時候,林思忽然哈哈大笑,她一把抓過沃克修士。
“你向聖典起誓時,是否有所隐瞞,是否質疑過教義的真理?”
沃克仿佛被敲醒了一般,瞪大了眼睛,瘋狂搖頭:“從來沒有!”
林思笑道:“果真是虔誠的信徒。那好,這樣虔誠的信徒一定會經受住烈火的考驗。我願與沃克修士一同踏入火海,以證清白。”
維克特道:“放開他,沃克是無辜的。”
林思反問:“你能保證沃克從未質疑過聖典中的教義嗎?”
身為修士,“質疑”本身就是有罪的。
沃克抖若篩糠。
他并非是沒有質疑過。
教廷禁止寡婦再嫁,如果再嫁需要繳納高昂的“再婚贖罪金”。她的母親就是湊不出這筆錢,無法與心愛的人結婚,隻能一個人苦熬這支撐起這個家……
有時他會疑惑,為什麼母親不能再嫁?
他額頭淌下冷汗,如果質疑是錯,那麼他已經罪不可恕。
另外兩名修士試圖鉗住林思,卻被她輕易掙開。她說道:“每個人都會在無意間犯錯,您又何必揪着這一點想要置我于死地呢?”
她歪了歪頭,緩緩道:“莫非您覺得,殺了我,您就能将農場的棘棘果占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