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黑松林的針葉切得支離破碎,阿蘇列的銀發沾着血污貼在脖頸上。他踉跄着扶着樹幹前行。
“該死的!”
他就不該貪圖屠戶殺豬後的那桶鮮血!
他花了足足十枚金币去買那桶鮮血,屠戶卻心生疑慮。怎麼會有人花這麼多錢買一桶血?于是便向教廷檢舉,教廷很快就派人前來,那時候阿蘇列正對着那桶豬血流口水。
五名聖騎士呈扇形包抄過來,胸甲上的太陽章紋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芒。
強光照在阿蘇列蒼白的皮膚上,發出“呲呲”的灼燒聲。他強忍着疼痛,“砰”地一聲化作無數蝙蝠,四散逃逸。
騎士長手握一壺聖水,精巧的噴水口可以将水霧噴得又細又密。他揚起噴壺,就要噴出聖水!
“咔嚓——”
一柄短刃刺破水壺,珍貴的聖水灑落一地。
樹幹上忽然爆開紫色的孢子,騎士們連忙去捂住口鼻,可已經晚了,在他們眼中,筆直的樹幹化作扭曲的樹影。
“不好!是暗夜精靈的緻幻孢子!”
月光勾勒出暗夜精靈修長的輪廓,輕盈靈動的身子仿佛能在空氣中自由地漂浮。維因騎在馬上,伸手一把将阿蘇列拉上馬,一夾馬腹,疾馳而去。
阿蘇列因為疼痛劇烈地喘息着:“多謝你啊老兄。”
不然他今天很可能就交代在這了。
維因輕飄飄道:“不用謝,我們有事想要麻煩你。”
他正愁阿蘇列欠不到他的人情,這不,打着瞌睡送枕頭。
其實身為血族親王的阿蘇列戰鬥力是很強的,奈何對方不按套路出牌,什麼太陽紋章、聖水,一股腦地招呼過來,令他防不勝防。
否則,他也用不着維因來救他。
一路奔襲會了農場,林思坐在壁爐前昏昏欲睡,一見阿蘇列這般狼狽的樣子,一驚:“怎麼回事?”
“他被教廷追殺,被我救下來了。”維因言簡意赅。
“什麼叫救,那是我們聯手脫困,戰勝了邪惡的教廷聖騎士。”阿蘇列很不服氣,将剛剛兇險的戰鬥“潤色”了一番。
“快别貧嘴了。”林思匆忙去拿治愈藥劑。維因接過:“我來給他上藥。”
三個人坐在壁爐前緩了口氣,阿蘇列恢複了些精力,懶洋洋地問:“說罷,找我什麼事?”
林思将隔壁伊倫子爵的事情講述一遍,嚴肅道:“如果放任瘟疫流行,不光伊倫子爵領會遭殃,我們薩克森公爵領也很可能會有人感染痘瘡。”
阿蘇列“嗯”了一聲,血族本身就會以制造瘟疫為攻擊手段,瘟疫對他們來說和小感冒差不多。因此他很難共情林思和維因的焦急。
但他是一位優雅的紳士,是絕不會讓一位美人焦慮的,他強忍着身體上的疼痛,牽起林思的手輕吻了下:“美麗的小姐,有什麼是我能為您效勞的嗎?”
“咔嚓——”
維因面色如常地捏碎了椅子的扶手,滿是歉意地對林思道:“抱歉,我會修好它的。”
林思怔愣了一瞬,旋即臉色绯紅,她抽回自己的手,惱怒道:“好好說話,别動手動腳!”
接下來才談到正事,阿蘇列若有所思:“你是說用蝙蝠作為物流員,采集黴斑耳,再将草藥送到各家各戶?這倒是個好辦法。隻是……”
“隻是什麼?”
“由血族蝙蝠救活的人們必然會被視為異端,輕則受牢獄之災,重則被綁在火刑柱上被活活燒死。”
一旁安靜的維因插話:“這有什麼難的,你施展一個幻術,将蝙蝠僞裝成白鴿……這麼看來,倒像是聖界的天使施展了神迹。”
“唔,精靈老兄,你說得很對。”
林思一錘定音,就這麼說定了。
阿蘇列搓了搓手:“我幫你們一個大忙,雖然說精靈老兄救了我命,但我還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林思有點無語:“你還惦記着你的豬血呢?”
阿蘇列卻嚴肅道:“影界像我這樣拒絕吸食人血的血族數不勝數,我們都認為人類和我們一樣是智慧生靈,不該被淪為食物,所以我們選擇了動物。”
“但影界終日暗無天日,根本不适合飼養牲畜,我們隻能從外界進口。”
“血漿保質期時間短……你是藥劑師,你肯定知道有一種藥劑叫做‘時間停止’,可以延緩食物腐敗的速度。可‘時間停止’的原料之一的妖精之花,十分難得。”
林思大概已經知道他接下來想要說什麼了,剛想拒絕,卻沒有阿蘇列的嘴快。
“我想請精靈老兄為我引路,前往妖精荒野,向仙王求得妖精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