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友歎了口氣：“這是宇宙的意識體，别把祂們當真正的人類看——祂們更在意世界的存活、延續和不擇手段的壯大自己。”

“祂們唯一像人一點的感情，大概就是會更偏愛自己的世界支柱，那是祂們選擇的世界基石。祂們重視，所以會在意。”

我：“……所以祂們吵出結果了嗎？”

親友：“沒有，不過衪們把這件事情的最終選擇權交給了超人。”

親友在沙發上打了幾下滾：“這就是兩邊都很受寵的好處了。”

也是，不管這兩個宇宙會不會想要打起來，但祂們對卡爾确實都好得沒話說。

我想了想，也和親友一起躺沙發上了。

女王在上，這沙發真的很軟，怪不得親友都癱成一灘液體貓貓了。

我：“你說，超人知道這件事嗎？”

關于他做出的選擇決定了一個宇宙的存亡。

親友用手遮住眼睛，聲音也變小了些：“之前是不知道，現在就不一定了。”

“不過，早在這之前，他的心中就已經有了正确且會一直堅定走下去的方向……不是嗎。”

6

親友似乎睡着了，但我知道她沒有。

雖然她确實有倒頭閉眼就睡的能力，這真令我羨慕——不過我也有能快速分辨出她真沒真睡着的特異功能。

盡管這項特異功能聽起來沒啥用，但我能明白親友這是在給我傳遞一個信息。

現階段，她能說的已經都說完了，剩下的需要找個更安全的地方才能和我說。

比如說，一幢含鉛的房子。

有些事情還是要避開超人的耳目，不能随便說出來的。

我：“好吧。”

我找來一條毛毯蓋在她的身上。

我小聲嘀咕：“就算這裡是北極，并且幽靈也不會生病，但我想你會需要這個。”

我看見親友笑了一下，哼，果然還醒着。

把毛毯給鋪平後，我飄出了客房。

“我和喬去四處轉轉，等你醒了記得來找我。”

在我穿出大門前，我聽見她很小聲地應了一聲。

這回，她真的休息了。

7

在卡爾終于忙完事情回到孤獨堡壘的時候，我和喬正在他的紀念品收藏室裡轉悠。

在路過一排超人前女友的房間後，我決定就駐紮在娛樂室、星際動物園和這間超大的紀念品收藏室裡，其他的地方我一點也不敢亂走。

娛樂室裡有卡爾曾經創作的繪畫和雕塑，我猜那是他用熱視線做的。還有很多遊戲的卡帶，可惜我看不懂英文。

所以我也隻是轉了幾圈，欣賞了一下超人的畫作和藝術雕像，我就拉着還在滔滔不絕介紹作品來源的喬走了。

星際動物園，這個我一聽就很感興趣。我興緻沖沖地進去了，一臉迷茫地出來。

我知道外星生物，呃，會有那麼一點，抽象。但，确實是太抽象了一點。我覺得我的審美還沒有那麼扭曲，命也沒有那麼硬。

（我：噢，天哪！為什麼這裡的外星動物還有精神污染的特性！退！退！退！）

總而言之，我進一步确定了我隻會溺愛地球上的動物，外星的不算在内！我是地球動保協會的，我相信外星也有外星人的動保協會成員去溺愛它們，咱就不摻合了。

“你對外星礦石感興趣？”

我轉過頭看見了走過來的卡爾。

“有一點。”我又把目光落在眼前的玻璃之後。

“它很漂亮。”

8

這是一塊拳頭大小的黑色礦石。

乍一看似乎也沒什麼特别，就隻是一塊普通的黑色石頭。但隻要細看就會發現，黑色中閃爍着七彩的星光，整個宇宙都仿佛在這片黑色中緩緩轉動——這是一種難以形容的瑰麗。

卡爾記得這塊石頭。他把它從宇宙中拾回，便也記載下了它所沉默的過去。

他說：“這是一顆死去的恒星留下的一塊遺骸。”

它曾經也許隻是一塊普通的石頭，被高溫融化，被飓風打磨。在恒星死亡的超新星爆發中，它飛越宇宙，穿過蟲洞，逃脫了黑洞的捕捉，來到新的太陽下，在寂靜的宇宙中沉浮。

最終，它被幾度在宇宙中尋找家鄉無果的氪星人看見了，便跟随他一起回到了地球。

他還是要去看一眼的，卡爾想。

克拉克的根紮在地球，但卡爾的種子來自宇宙。

誰也聽不懂石頭的低語，也沒有人知道它是否還在懷念遙遠的家鄉。

但卡爾·艾爾知道，他總要再見一次故鄉，找到他曾無法追尋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