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事情為什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提摩西」麻木地從萬能腰帶裡掏出一卷止血繃帶，機械地一圈一圈纏繞住肩膀上被子彈灼傷出的創口。血液在雪白的繃帶上洇出大片刺眼的暗紅。

「紅羅賓」是最晚趕回蝙蝠洞的一隻小鳥。

在接收到蝙蝠家族内部通訊消息的時候，「他」正在大都會處理一些韋恩集團大都會分公司的商業洽談的事務。

同時，這也是「提摩西」排查大都會安全隐患的日子。

世界的重啟，讓「提摩西」獲得了再來一次的機會。「紅羅賓」當然會想阻止那一場悲劇的發生，将那顆苦難的種子扼殺在萌芽。

于是，「他」用力地拉下使火車變軌的道岔，讓未來駛離已知是盡頭是險峻懸崖的軌道。

至少不會比那個被獨裁者統治的世界更差的了，「紅羅賓」想。

不會有比「紅羅賓」成為蝙蝠俠更差的世界了。

紅色的羅賓鳥停落在哥譚最深的夜裡。倒退的時間褪去了羽翼曾沾染上的沉重漆黑，讓那雙翅膀恢複了往日的鮮紅色彩。

世界有在變好。

「提摩西」望向擺放在小記者桌面上的相框。那張泛黃了的舊相片上，克拉克·肯特笨拙又小心翼翼地抱着懷裡的嬰兒，笑容燦爛而又幸福。

他的妻子露易斯·萊恩正靠坐在床頭。看着站在床前傻樂呵的新爸爸和舉着小手‘咯咯’直笑的兒子，她也不禁為此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那個曾經從未見過太陽的孩子，在這個未來已經被改變了的世界裡，睜開了一雙和超人一模一樣的氪星藍眼睛。

小喬納森·肯特，超人之子。

他平安落地于地球，落入他父母的懷抱。

2

紅鳥停伫在大都會的枝頭。

太陽總是格外親睐這座屬于超人的城市，微風和陽光一同撫去紅鳥羽毛上哥譚陰雨帶來的潮濕水汽。

那個男孩已經長大了，和超人一樣正義、善良，和克拉克一樣淳樸、柔軟。

他奔跑在農場的玉米地裡，卻比當年那個飛上天空的男孩要更加淘氣，更加無憂而無慮。

他有着世界上最棒的父母，最棒的爺爺奶奶，他還有一個最棒的姑姑，以及一隻最棒的氪星小狗！

小喬納森·肯特是這個世界上最快樂的男孩，他本該就是從愛中誕生的超人之子。

紅鳥停伫在大都會的枝頭。

在太陽照射不到的陰影中，在被泥土與岩石層層隐藏的地底之下。懸浮在培養艙裡的少年輕敲着玻璃，灰藍色的眸子映照出實驗室内白熾燈的冰冷亮光。

他這是這個世界中的第二個變數。

「提摩西」注視着實時監控視頻裡的那個皮衣少年。他似乎也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窺視，正對着鏡頭随性又張揚地露出唇下的尖銳虎牙。

康·艾爾。

「紅羅賓」曾得知過他的存在。

他是重啟世界前，盧瑟·萊克斯千千萬萬次實驗嘗試中，從未成功過的那一個虛無飄渺的‘可能’。

在這個世界裡，被布萊尼亞克計算出擁有九級智慧的盧瑟抓住了那一閃而沒的靈光，從而實現了他過去未曾做到的計劃。

康·艾爾輕盈地飛入大都會上空的雲層，超級小子的名号第一次搶過了超人的風頭。

在報紙的頭條新聞上，少年胸前‘S’型的艾爾家徽高調地向世界宣告了他的身份。

紅鳥飛下大都會的枝頭，落在了叼着棒棒糖，輕哼着流行曲小調的潮酷男孩的肩頭。

超級小子回過頭，墨鏡下灰藍色的眼睛中流溢出詫異與驚喜之色。

他轉過身，歡快地喊道：“噢！小羅——”

他是超級小子，康·艾爾。

也是「紅羅賓」如今最好的搭檔，康納·肯特。

3

“……康納、康納。”

「紅羅賓」低聲呼喚着這個名字，像是在試圖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的瀕死鳥兒。

“我來了——小羅、天哪！你傷得好嚴重！”

氪星混血的男孩接住了這隻搖搖欲墜的紅鳥，「提摩西」在他的懷裡嗅見了檸檬和柑橘清新酸甜的味道，蓋下了「他」喉間湧濺出的鐵鏽腥味。

“快！我們快離開哥譚——”

快！「他」還能更快一點！

隻要「他」再快一點、找出那個使千裡之堤毀于一旦的蟻穴，或許「他」還能來得及挽救回——

不、不會了……一切都太晚、太晚了。

「提摩西」想不明白。

這個正在變好的世界，怎麼會再一次墜入無底的深淵？

「他」蜷縮在超級小子的懷抱中，自虐般地再度去回憶「他」踏入蝙蝠洞後所目睹到的一切。

……血、槍與子彈、倒在地上毫無聲息的迪克和傑森、被關在狹小囚籠裡奄奄一息的達米安、那個削瘦的男人正背對着他，擡手掐住了不斷掙紮着的斯蒂芬妮纖細的脖頸。

再想想，再仔細地回想一下。

「提摩西」緊咬着牙關，身軀微微顫抖。那些線索、「他」是否還有什麼遺漏疏忽？

“……小羅。”康納的聲音從「他」的頭頂上飄下來，「他」聽見這具鋼鐵之軀胸膛裡躍動的心跳帶來的一陣陣震顫。

“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都會保護好你的。”

「他」的男孩把承諾說得那麼鄭重，好像下一秒世界再度迎來毀滅，他也會為他的小紅鳥支撐起一片天空。

男孩帶着「他」飛離哥譚陰沉的天空。

他說：“小羅，你還有我。”

“你還有泰坦的大家，卡西、巴特他們也在擔心你。”

不要把一切責任都壓在自己的身上，我們也可以與你一同承擔。

4

提摩西看着出現在他房間裡的兩位幽靈小姐，不動聲色地替換了房間内所有攝像頭的監控畫面。

“又見面了，兩位。”小紅鳥坐在床沿，雙腿交疊，腳尖翹起輕晃。他手裡握着那枚被藏起來的通訊器，通訊器上的表示竊聽幹擾裝置開啟的紅光一閃一閃。

“又？”我扒在親友的肩頭，好奇地看向眼前的少年。

提摩西指尖一頓，對我們笑了一下：“看來，這一次就是我們的初次見面了？L小姐和奈奈小姐。”

親友：“你見過未來的我們。”

提摩西：“是。”他的目光望向窗外更遠的天空。

“你們未來的事情……我不能說。”小紅鳥眯起眼睛，像隻滿肚子壞心思的邪惡鴨子。

我：“哇，說話隻說一半，壞。”

紅羅賓攤開雙手：“這可不是我不願意，是祂不允許哦？有些話不能随便的說出口，那會使未知的可能成為一種必然。”

就像是承諾一旦說出口，兌現便成了唯一的結局。

“這一回世界重啟後産生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