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坦然一笑,命人賜坐,示意太子坐下說話。示意總管太監以及侍奉的宮女全部出去,沒有允許不允許任何人進來。
昏暗的房間内安霖隐約覺得有些不對勁,隻感覺渾身發軟,香爐内的香料似乎與往日不同,帶着些甜膩。
朱紅的柱子纏繞的金龍像是有了眼睛,幽幽看着底下鬥戲的父子。
“你是不願,還是不能?”
皇帝的話有些飄忽不定,日光逐漸若隐若現,安霖注意到殿内的窗戶都被關上了,屋子裡隻剩下她和皇帝二人,她覺得有些不妙。
她竭力解釋,盡可能讓語氣平穩:“父皇,兒臣隻是不想因沉迷于兒女之情耽誤了差事——兒臣——”
“呵——瞞了朕兩年你也是不易,魏清然倒是沒少替你打掩護——朕就算替你賜婚也不過是耽誤了好人家的女兒,你一個女子哪能娶妻生子呢!”
皇帝站起身子,話落将手中的硯台狠狠砸向坐在椅子上的安霖,安霖躲閃不及被砸中眼角,鮮血順着臉頰就躺了下來。
她顧不上額頭上的傷勢,連忙跪在地上滿是惶恐。
皇帝開誠布公,卻猶如一道驚雷重重打在她的頭頂,震得她回不過神。
事發突然,她甚至不知道皇帝究竟是何時知道她的身份的,若是早就知道又是為何此時發難,若是臨時知曉又為何屏退下人給了自己臉面。
“父皇,兒臣——兒臣——”安霖說話哆哆嗦嗦,滿腦子都是不能夠連累魏清然,“一切都是兒臣欺上瞞下與他人無關!”
皇帝看似怒火中燒實際上裡面有多少是真的不為人知,他早就知道安霖是女扮男裝,可他隐忍到現在為的便是要将安霖緊緊握在手心上。
之前不曾拆穿隻是因着前朝需要一位儲君,當年安霖初入宮前,三公以他不曾有子嗣為由硬逼着他過繼宗室子弟,适齡的宗室子弟是不少,可能夠被三公告推舉出來的宗室子弟自然是不和他一條心。
為此,即便是知道安霖是女扮男裝也硬是将這個秘密藏在心裡面,甚至平日裡為他做了不少掩飾,不然兩年的太醫把脈又是如何掩飾過去,太醫可都是人精,别看是換隻手診脈,是男是女随便那隻手都能号出來。
剛得知此時明裡暗裡處理了不少太醫和知情人,這些安霖都是不知道的。
皇帝發完火從書桌後走出,靴頭對着安霖,面部表情:“與他人無關,你當朕是傻子不成?你女扮男裝入京朕老早就知道,之所以隐忍到現在你可知為何?”
安霖心頭思緒萬千,跪在地上冷汗直流:“恕兒臣愚鈍——”
皇帝繞着安霖走了幾圈道:“朕本不欲揭穿你,可你這些時日做的太過了,三公遞上來的折子留中不發的一筐都裝不下,你以為自己得了幾分勢力便無法無天了!想出選官改革倒是不錯,可太過倉促,連帶着魏清然心也大了不少!”
安霖蜷縮着身子,眼眶發紅,心裡像是被人揪住了一塊肉:“兒臣知錯!”
“你可不像是知錯的樣子!罷了——朕将這件事情說開也并非是要廢了你,隻是告訴你,你别以為自己得了幾分臉面便将朕抛擲腦後,朕是天子,天下就沒有朕不知道的事情!”
皇帝的話震耳欲聾,安霖嗓子啞的甚至說不出話。
外頭的天漸漸暗了下來,攝政王府邸得了信兒聽說太子被皇帝叫到書房至今未出來,宮人都被清退,就連魏清然安插的人手也靠近不了。
書房被金甲侍衛團團圍住,連一隻蚊子都鑽不進去。
蘇寒楓将消息帶過來的時候魏清然沉臉剛發出了一連串的指令,蘇寒楓見此連忙按住:“你這是做什麼?”
“我——”魏清然也不知怎麼了隻覺得心裡慌得很,他這些日子注意到皇帝有異動,可卻不知何事,如今太子被困書房始終不曾遞話,他擔心安霖的身份暴漏。